评论对象: 欧启诗 | 2006/9/2 23:14:53
评论言论:
我不想隐讳什么,我是个不太要面子的人。
我想,一方面是我害怕她的爱,我知道我只能辜负她的爱。另一方面……唉!
我清楚小微对我的爱。我曾努力地去体贴她,安抚她。但我做不到,我总是疏远她,伤害她。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好话,但我脸上的冷淡肯定是日益明显的。而小微总是用温暖的笑容面对我。
有一次,我感觉我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很烦。但我说的是我要去广州找份正经工作,挣些钱养家糊口。我说得信誓旦旦,小微没有欢呼,她只是说好啊,要习惯才好。说得很简单。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小微肯定也已经对我厌倦了,厌倦我的表演,甚至可能是讨厌。她是很聪明的人,她肯定能从我脸上看出来。可她总是笑着对我,我怎么知道呢?
我真的到广州找了份工作,老本行。我想尝试着改变一下状态,治治自己的病,同时给经济建设作一点好吃看得见的贡献。但我不到一个星期就跑出来了,重新跑到杂志社那个小窝。
那天下午,杂志社里只有我和小丹两个人。我们喝了很多酒,小丹烂醉如泥。不是我灌的,她有她的伤心事。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下手,如何下手,小微打来电话。她抽泣着说她要自杀。尽管在抽泣,但她的语气显得很平静,我想这是经过长时间的忧郁和悲伤之后的平静,在打电话之前她肯定已经哭够了。在深深的抑郁里她的啜泣渐渐沉寂。我想我没有理由表达恼怒和不耐烦,我必须贡献我的焦虑、我的甜蜜的爱心,而且我必须用当月的生活费购买当晚的飞机票——她还会给我报销吗?现在我对此毫无把握。
在她决绝的声音里我表现得像个英雄,我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她什么也不要想,等着我。最终我吻了一下小丹的嘴唇,急匆匆下楼。刚出楼门的时候,我滑了一跤,瘫倒地上。身体的疼痛把幕布撕碎,把所有的把戏揭穿——
我要惩罚这个自私的灵魂,我已怒火万丈!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一片雪白。下雪了,广州下雪了!我的欣喜掩盖了我的愤怒,我的心情无比爽快。我得救了。
墙角有一个乞丐,抱着一把破吉它,衣裳褴缕地蜷缩着,象个蹩脚的雪人。他在唱歌,王磊的歌,《广州的春梦》。他的声音很象王磊,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
我凑过身去。他停了下来,把脚下的破碗举起来,举过头顶。这样的举动很离谱,同情只能骗取,不能索取。他完全不象一个熟练工,他差远了。
他一直低着头,他没有看人。但我已经看清楚了,他就是王磊!
当然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广州不会下雪,王磊也不会要饭。
那天烂醉如泥的人不是小丹,而是我,杂志社里只有我一个人。杂志社已经好久没有人烟了,他们都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刚喝了一瓶酒,房东就来了。房东宣布要把房子收回,他的普通话很别扭,把收回说成回收,好像我们把他的房子变成了垃圾。可能他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再不管,他就要把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全当垃圾处理掉。
他说回收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到心痛,我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个小窝,无论温暖也好,冷清也罢。我狠下心补了两个月的房费,另外预交了一个月。还好我身上有那么多钱。打发了房东,我接着喝酒。现在,这个窝是我一个人的。
手机把我从梦中叫醒,是小微。她说:我们离婚吧!她没有多说,她说得很简单。
我的头很痛。我还没搞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哪些事情是真的,哪些事情不是真的。小微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确实是冬天。尽管是在广州,但还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