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对象: 湛蓝午后 | 2006/9/8 11:31:47
评论言论:
应部分粉丝要求,把较早时期的作品放上来,顺便怀下旧,厚厚……
背景音乐:《Tears》
说来惭愧,作为堂堂男子汉却常干一件女人喜欢干的事――逛街。
冬和我同级,大眼小嘴长发细腰皮肤白皙,漂亮女孩该有的她都有。
感觉这样的女孩挺带得出去,而且又基于共同的逛街爱好,于是在没课的下午、周末或节假日里,出去逛街便成了我们的统一行动。
和冬逛街她从来不化妆。一开始我还挺纳闷,一向视面子为天下第一大事的她居然会有不顾脸的时候。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上海每家大商场一楼的化妆品专柜几乎都有免费试妆,她常常素面朝天地进去,光彩照人地出来。而每次化完妆促销小姐问她要哪一款产品时,她总煞有介事地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然后摇摇头说考虑考虑下次再来,拖着我往外走时她早已忍不住窃笑起来。
原来你的厚脸皮就是从这里练出来的啊。我笑着说。
她说没办法,父母赚钱不容易,能省则省。
我说如今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多了,有孝心就必有爱心,那明天把你一千二的眼镜三百五的金笔借我使使,要不让俺见识见识你那瓶四百七的法国香水也成。
她白了我一眼说我要是那什么搜狗搜猫的CEO,所有财产和你共享都不成问题。可我是CEO吗?不是!所以对不起,我的还是我的你的还是你的。
和她一边斗嘴一边逛,一小圈下来手里不知不觉已积了厚厚一叠免费广告。
我说现在的商家真是浪费,明知道没人会看还要拼命发,这得毁了伟大祖国的多少茂密森林啊。
她说你少装环保主义者,呆会第一个糟蹋这些纸的还不是你?
她说得没错。我们走到天桥上时我手里的广告已经变成了数只纸飞机。
我模仿小时侯的样子对着飞机呵一口气然后使劲扔了出去,不料飞机却仅作了个近似自由落体的飞行。
啊笨死了你这都不会。冬一下来了劲,抓过一只飞机呵也不呵气就扔了出去。
没想到这只给足了她面子,在空中盘旋了半天。冬高兴得又笑又跳。
我哪里服气,这明明是我叠的,却让她长脸。
于是我们一人一只比赛似的扔起来,全然不顾路人较高的回头率。只是当看到环卫工人拎着一塑料袋的纸飞机朝我们冲过来时,我才老鹰抓小鸡似的抓起冬的衣领一溜烟跑了。
跑得累了我们就找个地铁站钻进去,在一二号线之间来回换乘,总不出站,这样每人一张票就足够了。我们给自己美其名曰感受当今城市的速度。直到休息好了也厌烦了城市速度,我们才随便挑一个票价以内的站出来。
肚子正饿时闻到一股臭味,寻着味道转了好几个弯,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原来是一个炸臭豆腐的小摊正顽强地演绎着酒好不怕巷子深的现代典故。
臭豆腐是我和冬总结出来的上海最美味的小吃,如今碰到眼皮底下了岂有不吃之理。
我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发现冬正一边优雅地轻咬着豆腐块一边和小老板讨价还价,她说我们吃了这么多怎么也得打个九折或者再多给两块豆腐。我真是搞不懂,那瓶法国香水滴上一滴就足够我们在这里饱餐一顿了的啊。
记得那次是一个初冬,和冬出来时她居然化过妆了。特别嘴唇上厚厚的透明唇膏像是要滴下来的水滴。
我一时还不习惯,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勉了我在大商场的一楼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她化上一两个小时的妆。
我们走累了,便像往常一样在街边拐角处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你的嘴唇怎么裂成这个样子,冬天才开始呢。
我说男人嘛要细皮嫩肉的干嘛。
她说你看过《喜剧之王》里张柏芝是怎样给周星弛涂润唇膏的吗?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凑上来双唇紧紧压在我的嘴上。
我像是被急冻似的一下子僵住了,心脏似乎也停止了不动。
和冬逛了这么长时间的街我们连手都很少拉过,更别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了。
我不知道整个过程持续了多少时间,等我反应过来时冬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看看现在好多了吧,以后出来记得先涂点唇膏。冬没事似-的说着。还好今天我涂得多,分点给你也无所谓了。
谢,谢谢。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吞吐起来,原来她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晚上送冬回寝室时我半开玩笑的对她说你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她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
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也提高了嗓门。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你今天吻了我,那说明你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的啊。
哦今天不算数的,那只是给你涂唇膏。谁吻你了,少臭美。冬又是一脸坏笑,话没说完便一转身跑进了女生楼。
从那以后每次逛街我便把冬的手捏在了我的手里。
冬说亏了亏了,给你涂了唇膏现在又给你涂护手霜。
我说那你以后就每天给我涂唇膏吧。
她便抡起拳头使劲捶我的背。
那时王菲刚出了一张新专辑,每个人都说那首《流年》好听得不得了,我和冬却同时喜欢上了《单行道》,那是王菲和伍佰的首次合作。
每个人都是单行道上的跳蚤/每个人皈依自己的宗教/每个人都在单行道上寻找/没有人相信其实不用找……
大概冥冥中注定了我和冬所有的故事都要在逛街时发生吧。
那次抱着一只刚给冬买的充气沙发,正说笑间一不小心沙发被风吹到了路上。我想也没想便冲过去捡,却没注意到身后急弛而来的摩托车。
我只来得及听到冬的尖叫声……
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冬泪流满面的脸。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剧烈的疼痛让我又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时却只见到寝室的兄弟,我问他们冬呢?
他们推来推去最后选了个代表对我说,你身体还没好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迟早总是会知道的。冬的家里不让她再和你来往,正在给她办出国留学手续,她最近应该很忙。
那冬呢?她怎么说?她怎么说?我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体一歪失去平衡又倒了下去。
兄弟连忙扶住我,你一向很坚强的,女人嘛,咱不用那么认真的。
我躺在床上,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后来冬来看过我好几次,都被我让兄弟们挡在了门外,我想既然有机会出国就让她无牵无挂的出去吧。
几个月后,在出院那天快上车时,听到冬在身后叫我。
我习惯性地回过了头,就像过去她每次叫我一样。
冬的眼圈红红的,但没有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我?难道就因为……冬说着哽咽起来。
我们过去是挤在一条单行道上的两只跳蚤,但现在我们拥有了各自的单行道,所以只有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目标了,祝你在国外幸福。
我很快说完这些便一转身钻进了车。本以为自己做得很潇洒,可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角,咸咸的,又苦又涩。
冬走的那天我还是决定去送她。
冬把长发剪了。
我只在送行的人群中默默的注视着她,始终没和她说话。
在大家的簇拥下冬走向检票口。
快要检票时冬突然转过身看着我。不祝福我吗?
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听说那边的路很宽,恭喜你可以在你的单行道上自由跳跃了。
冬点点头,但依然没有转身。
冬,时间差不多了。冬的母亲在一旁提醒到。
冬还是没动,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哦对了,什么时候回上海我再请你吃臭豆腐啊。我仍然装得很轻松。
好!一言为定!冬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一言为定!我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时间到了,进去吧冬。冬的母亲挡在了我们两个人的中间,我便再也没有见到冬了。
冬留给我的只剩下了回忆和那首《单行道》:一路上有人太早看透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有人太晚觉悟冥冥中该来则来无出可逃……
有必要交代一下,我之所以决定放弃冬,一个原因是希望她到国外更好地发展,过得更幸福,另一个原因是在那次车祸中,我失去了我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