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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转帖]一个贵州土工子的离奇遭遇
拓夫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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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云飞霍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扯开泼猴,便朝书房冲去。泼猴急忙扔掉手杖,两手死死抓住郑云飞的右胳膊,声色俱厉地骂道:“憨包!你咋这样笨?你疯了?刘队长正在做工作,不准进去!纪律,执行纪律!”一边叫骂,一边死命将他往后拖。
  郑云飞怒不可遏,胳膊一拖一带,顺势一振,一招“漫卷诗书”自然而然地使出,将泼猴掼倒在地上。教给郑云飞武功的梵净山无为道长,武功精湛,文学造诣亦很深。无为道长在独创“梵净猿臂功”时,给每一招每一式都起了一个颇具文学韵味的名字,招式厉害,名字却温文尔雅。
  甩脱了泼猴的纠缠,郑云飞几大步跨到书房门前,伸手去拧门把手。但门已从里面锁死,纹丝不动。媛媛声嘶力竭的呼救声隔门传来。郑云飞马步微沉,运气于双臂,低喝一声,双掌发力,一招“推波助澜”向门拍去,那门便轰然一声朝里震开。郑云飞两步跨进,只见身躯肥胖的刘老黑正将媛媛压倒在沙发上,像野兽一般喘着粗气,狂暴地撕扯她的衣服。郑云飞猿臂前探,抓住刘老黑的衣服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刘老黑一惊,扭头一看,见是郑云飞,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抡起粗大的拳头,朝他当胸砸来。郑云飞往旁错开一步,身形微斜,避开刘老黑的拳头,已闪到其身后。紧接着,郑云飞双掌飘然而至,一招“三言二拍”向刘老黑双肩倏然拍落,便将他的双臂关节卸脱。刘老黑笨拙地转过身来,待要抡起拳头打郑云飞,两只手臂已软软垂下,再也抬不起来。刘老黑又惊又怒,一头向郑云飞当胸撞来。郑云飞闪身避开,左腿轻钩,刘老黑肥大的身躯便沉重地扑倒在地上。由于两臂软软的不能支撑,刘老黑那张五官不甚分明的肥脸硬撞在地上,鼻子嘴巴被砸出血来。郑云飞顺势扑上,骑在刘老黑身上,将他的两臂反拧到后面,朝媛媛喊道:“姑娘,快去找根绳子来!”
  媛媛披头散发,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发抖,听到郑云飞的喊声,才回过神来。她顾不得衣衫已被刘老黑撕烂,赶忙冲出书房,去找绳子。她在房里东翻西找没找到绳子,一发狠,将卧室里床上的床单扯下来,用剪刀几下剪开,撕成一条条布条,结成两条长长的结实的布绳子,交给郑云飞。郑云飞接过来,将刘老黑从上到下捆了个结实,活像一个大肉粽子。刘老黑躺在地上,身子不能动弹,双脚仍在乱踢乱蹬,嘴里不干不净地咆哮乱骂。郑云飞火了,一把扯下刘老黑的鞋袜,将一只破袜子硬塞进他的嘴里。刘老黑骂不出声来,气得两眼翻白,鼻孔里哼哼唧唧,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猪。
  郑云飞出来寻找泼猴,却不见半点踪影。那泼猴被郑云飞振臂一甩摔跌在地上后,见郑云飞双掌一拍,便将书房门震开,交手几下便将刘老黑打倒在地上,吓得心胆俱裂。他自知不是郑云飞的对手,趁郑云飞同刘老黑激斗时,偷偷溜出门去,跑得远远的,用手机联络同伙去了。
  郑云飞估计,泼猴纠集到同伙后,很快就会返回来救刘老黑,事不宜迟,便对媛媛说:“姑娘,快打电话报警。”
  媛媛委屈地呜咽道:“报警?往哪儿报警?你们不是联防队吗?是哪儿的联防队?”
  郑云飞满脸愧色,说:“我昨天才参加,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联防队。他们不准我问,说这是纪律。”
  
发贴心情拓夫说:

2008/11/23 22: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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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媛媛伏在父亲肩上,呜呜地哭泣起来,“你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跟着他们来……害我爸爸,害我……”
  郑云飞羞愧得无地自容,说不出话来。
  老头抖抖索索地说:“媛媛……别这样说。要不是这小伙子帮忙,我们就惨了。”他拉着郑云飞的手,担忧地说:“小伙子,你救我们,得罪了刘队长,你会遭整的。唉,都怪我糊涂,连累你了……”
  “老人家,你别担心。”郑云飞安慰他道,“我没想到,联防队竟会这样黑。这联防队员,我不干了,我还是背背兜去。”
  “那咋行?害你丢了工作,我会难受一辈子!”老头急得不行,决心豁出去了,“我是黄土埋齐颈根的人了,由我去顶。你把刘队长放了,我跟他们去,要罚款要坐牢,由他们处置算了!”
  郑云飞决然说道:“不行!这刘……刘老黑不能放,你也不能跟他们走。”
  老人焦急地催促道:“小伙子,你赶快走吧。一会儿,那家伙喊人来了,连你也跟着遭殃。你快走,别管我们……”
  郑云飞斩钉截铁地说:“老人家,刘老黑是我打的,我不能扔下你们不管。”他从茶几上拿起电话,正要拨打110报警,忽然心念一动,暗忖道:“这刘老黑是联防队长,说不定在公安局也有熟人。如果贸然报警,来的恰巧是刘老黑的熟人朋友,岂不糟糕?”他沉思片刻,决定直接给市公安局的田昌逸警官打电话,他信任这位德才兼备的警官。田昌逸的手机号码,郑云飞早已熟记在心,很快拨通了田昌逸的电话。
  接到郑云飞的报警电话,田昌逸警官感到案情十分严重。他嘱咐郑云飞关好房门,保护好媛媛及其父亲,以防刘老黑的同伙抢先杀回来。田警官随即调集警员,分乘两辆警车,风驰电掣地开往团坡桥宿舍区。
  当泼猴、眼镜纠集了七八个同伙赶到团坡桥,企图报复郑云飞,救回刘老黑时,远远看见警方的两辆警车已停在宿舍区门口,十多个配备武器的警察在严密警戒。眼镜、泼猴一伙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悄悄溜走。
  田昌逸警官将刘老黑带回公安局后,立即亲自审理这件案子。经查,在贵阳市所有派出所联防队的在编人员中,根本没有刘老黑这个人,刘老黑及其同伙全是冒牌货。
  刘老黑被拘留后,一直负隅顽抗,拒不招供。他相信黑道上流传的一句顺口溜:“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以为只要死不认账,警方就拿他没有办法。只要挨过一些日子,眼镜设法找熟人打通关节,便会将他放出去。刘老黑坐在拘留所冰冷的水泥地上,左思右想,越想越气。想到自从冒充“联防队长”以来,率领手下纵横江湖,左右逢源,吃香的喝辣的,好不惬意。自己之所以看上郑云飞,拉他入伙,主要是看中这穷背篼高大英俊,一表人才,长得像是费翔。自己手下那些喽啰,虽然忠心耿耿,也很能干,但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神情猥琐,上不得台面,容易让人起疑心,几次都差一点穿帮露馅出事情。郑云飞这小子则不同。他相貌堂堂,一脸的忠厚相,一看就是个正派人物,让人放心。即使是拿一身特务的行头给他穿上,让他歪戴帽子斜穿衣,再配上一副特务常用的墨镜,起码也像个地下工作者,能增加“联防队”的可信度,提高威慑力。想不到的是,这个貌似老实胆小的背篼,居然胆大包天,坏了自己的美事不说,还把自己绑了起来,交给公安。刘老黑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身胖力大,论起打架斗殴来,在“联防队”里少有敌手。谁知道,刚同郑云飞这小子交上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转眼间已被他卸脱了双臂,打到在地上。他这一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让人搞不懂。
  唉,真是大意失荆州,小河沟里翻了船,竟会栽在郑云飞这乡下小子手里。刘老黑咬牙切齿地盘算着,只要一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邀集狐朋狗党,找到郑云飞,将他的两只胳膊弄断,两条腿打折,让他终身残疾,生不如死。
  
发贴心情拓夫说:

2008/11/23 22: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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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黑的估计没有错。刘老黑被抓以后,眼镜一伙果然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派出所联防队的朋友,允诺出重金将刘老黑保释出来。但对方一打听,知道这件案子是由市公安局的田昌逸警官亲自审理,便吓得胆战心惊,一口拒绝,生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眼镜给再多的酬金也不干。
  几天后,郑云飞背着背篼在街上找活干时,遇到两个陌生人。这两个人,年轻一些的那人中等个儿,看来不到三十岁;矮小一些的则有四十多岁了。两人走到郑云飞面前,年轻人和气地说:“兄弟,我们谢老板想请你做点活路。”郑云飞问:“做哪样事?”谢老板笑笑说:“我找朋友要了一些砖头,拿回家砌个花台。东西不多,找个车嘛,没有必要。想请你背回去。”郑云飞问道:“远不远?”谢老板说:“不远,就在尚义路旁边。一个钟头就干完,给你二十块钱。”郑云飞说:“行。”便跟着两人走去。
  那天,田昌逸率警察赶到媛媛家里,将刘老黑带回市公安局时,曾关切地嘱咐郑云飞说,这一段时期,一定要小心,提防刘老黑的同伙打击报复。所以,郑云飞干活时,十分警惕,路远偏僻的地方决不去。现在,郑云飞见这两人面生,干活的地方也不远,便放心跟去。十多分钟后,几人来到路旁一个不大的建筑工地,里面堆着砖头、黄沙和水泥。一些工人正在施工,有些三三两两的人在不远处抽烟闲聊。
  “就是这里,背几背篼就行。”老谢指指一堆砖头,对郑云飞说。
  郑云飞正要将背上的背篼取下来装砖头,老谢制止他道:“不用。你蹲下来,我们给你装,几下就装好了。”郑云飞靠近砖头堆,蹲下身子。老谢和年轻人拿起砖头,开始往背篼里装。刚装了一半,老谢使个眼色,那年轻人偷偷抓起一把水泥灰,突然朝郑云飞的脸上撒去。几乎在同时,老谢手里的砖头猛地向郑云飞的头顶拍落。郑云飞猝不及防,眼前一黑,滚倒在地上。那些在不远处抽烟闲聊的人马上冲过来,用铁管、木棍朝郑云飞一顿乱打。
  郑云飞遭到了暗算。
  刘老黑被抓后,其手下一伙人对郑云飞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听到泼猴报告说,郑云飞两手一拍,便把房门震开,三拳两脚便将身强力壮的刘老黑打倒在地,不禁骇然。由于忌惮郑云飞的武功,这伙人在眼镜的密谋策划下,事先在工地埋伏下人,由与郑云飞素不相识的两个家伙将郑云飞骗来,趁其不备,突施袭击。
  水泥灰撒来的瞬间,郑云飞反应奇快,本能地将脸一偏,方才躲过一劫。否则,一双眼镜已然坏了。虽然如此,他的脸上仍然沾满了水泥灰,眼睛火辣辣地痛,睁不开眼。砖头在头上的猛然一击,将他打倒在地上。待到铁管、木棍如雨点般砸下来时,郑云飞心里已明白,这些人要将他置于死地。他愤然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使出梵净猿臂功的护身绝招“探幽索隐”,闻声辩形,顷刻间将两个破口乱骂的家伙打得满面桃花开,捂着脸蹲下身去。这些人见郑云飞双眼紧闭,仍然这般神勇,不禁相顾失色,赶忙跳开。老谢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打个手势,大家重又上前合围,只是不敢再出声,阴狠地瞅空子用铁管朝他狠捅猛打。郑云飞身形闪动,避开好几次攻击。但这些人出招阴毒,下手时尽量不出声,郑云飞不易察觉,身上又挨了好几下,疼得钻心。他顾不得眼睛火辣辣地疼,抬手在脸上一抹,忍痛将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挥拳击倒拦在面前的两个歹徒,夺路朝街上狂奔。这伙歹徒在后面穷追不舍,不断用砖头朝他砸去。好在郑云飞的背上背着背篼,挡住了不少飞来的砖头。突然,一块砖头砸在他的后颈上,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歹徒们蜂拥而上,围住他一阵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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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3 22:3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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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行人见一伙人追打一个背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吓得纷纷躲避。这时,有五六个身着制服的保安人员路过,领头的一个面色黝黑的四十多岁的胖子上前几步,喝道:“住手,不准打人!”
  老谢抬头一看,对胖子说:“他是小偷,偷工地的砖头。”说着,一脚朝郑云飞踢去,骂道:“打小偷!打死这小私儿……”其他人又是一阵毒打。
  “是小偷也不能这样打……”胖子大声制止道,见扑倒在地上的背篼长着一头浓密的卷发,身形依稀有些熟悉,不禁诧异地“咦”了一声。他两手分开众人,蹲下身去,将郑云飞翻转身来,仔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胖子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搓搓双手,冷冷笑道:“你们说,他是小偷?”
  那伙人七嘴八舌地嚷道:“是小偷!”“他真是小偷……” “你看,他的背篼里还有偷来的砖头……”
  胖子沉下脸来,恶狠狠骂道:“老子看,你们才是小偷!”话未落音,挥起拳头,猛地一拳将老谢打到在地上,随即回过头来,朝手下的保安人员喝道:“全部上,给老子狠狠打!”见头儿已经发话,随来的五个青年保安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朝那伙人大打出手。
  追打郑云飞的歹徒有十来个人,仗着自己人多,抡起铁管木棍,同保安混战起来。但这群乌合之众哪里是训练有素的保安人员的对手?不多时候,便被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除为首的老谢和一个小混混被打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以外,其余歹徒转眼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胖子对两个保安命令道:“小甘,小杨,快去买一箱矿泉水来。”那两个保安马上飞跑而去。
  胖子取下郑云飞身上的背篼,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路旁的长凳上休息。矿泉水买来后,几个保安一齐动手,用矿泉水给郑云飞冲洗眼睛。忙碌了好一阵子。郑云飞睁开眼来,虽然眼睛红肿,但已无大碍。胖子用纸巾给郑云飞擦干脸上的水珠,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幸好,郑云飞被歹徒毒打时,用双手护住脑袋,并机警地在地上翻滚避让,让背篼朝上护住身体,所以,背篼虽被打得稀烂,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在没伤到筋骨。
  郑云飞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胖子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别说谢。要说谢,应该是我谢谢你。”
  郑云飞困惑地望着胖子:“你是……?”
  小甘笑嘻嘻地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罗队长,省保安公司的罗队长。”
  “罗……队长?”郑云飞费力地想了想,有些困惑。
  “嗨呀,兄弟,我是罗胖子呀!”胖子热情地说,“我就是在南明河钓鱼,掉进河里,被你救起来的罗大铁呀!”
  “啊……罗大哥,真是你呀?”郑云飞想起来了,紧紧拉住罗大铁的手。他绝处逢生,又惊又喜。
  “来来,你们都过来!”罗大铁朝手下的保安喊道,“这位兄弟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你们都喊他大哥!”
  众青年保安亲热地围着郑云飞,喊道:“大哥!”“大哥……”
  这时,被打伤在地的老谢和小混混挣扎着爬起来,想偷偷溜走。罗大铁一眼瞥见,几步跨过去,飞起腿来,两脚便将他俩踢倒。两人匍匐在地上,颤声说:“大哥饶命,饶命……”
  罗大铁一把将小混混提起来,拖到郑云飞面前,说:“要我饶你也不难。你向我兄弟磕三个响头,喊三声‘老板饶命’,我就饶你。”
  小混混一下子爬在地上,朝郑云飞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喊道:“老板饶命……”
  待小混混磕完头喊完了,罗大铁揪住他的领子,横眉竖眼地说:“你记好了,这是我兄弟,老子是省保安公司的罗大铁。你回去跟你那帮狗杂种讲清楚,以后,如果哪个敢伤我兄弟半根寒毛,招惹了他,就是跟我罗大铁过不去,就是跟保安队过不去!记住了?”
  小混混连忙说:“记住了,记住了……”
  罗大铁说:“你要是不把话传到,老子打断你的背脊骨!滚!”
  小混混千恩万谢,一瘸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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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3 22:3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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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谢爬过来,朝罗大铁说:“大哥,我也给你的兄弟磕头。”
  罗大铁说:“你想磕头就磕吧,没人拦你。”
  老谢赶忙如法炮制,朝郑云飞磕了三个头,喊了三声“老板饶命”。把这个仪式搞完,他吃力地站起身来,想走。
  罗大铁一把揪住他,喝道:“不准走!”
  老谢脸色煞白,央求说:“大哥,我头也磕了,喊也喊了,你放我走吧。”
  罗大铁戏谑地说:“头是你自己想磕的,没人强迫你。你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你把我兄弟伤成这样,磕几个头就完事了?没这样简单。擒贼先擒王,老子一眼就看出,你是这帮狗杂种的头。老子正要到公安局去开会,你就跟老子走一趟吧!”他一使眼色,两个手下立即过来,将老谢的双手扭到背后。
  罗大铁对几个青年保安说:“你们押着这家伙先走一步,我跟兄弟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青年保安们恭敬地向郑云飞告别,押着老谢缓缓走去。
  罗大铁双手扶着郑云飞的肩膀,动情地说:“兄弟,我要赶去开会,不能多陪你,你多保重。还有,我到现在还不晓得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告诉老哥子?”
  郑云飞说:“我叫郑云飞。罗大哥,谢谢你了。”
  罗大铁摇摇头,诚挚地说:“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才真是没齿难忘。你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教会我怎么做人。我罗大铁能有今天,全仗着学了兄弟的榜样沾了兄弟的光。”
  郑云飞嗓子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罗大铁见郑云飞脸上发黄,额头上沁出冷汗来,关切地说:“兄弟,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郑云飞强打精神,说:“没关系,头有点晕,歇一会儿就没事。罗大哥,你有事情,你去忙吧。”
  罗大铁使劲握握他的手,说:“兄弟,社会复杂,万事多加小心。有用得着老哥子的地方,只管找我。”言罢,拿出一张名片放在郑云飞手里,转身追赶前面的人去了。
  小混混回去后,将罗大铁的警告转达给所有的狐朋狗友。那些家伙听说郑云飞居然有罗队长这样的强硬靠山,一个个后悔不迭,觉得犯不着为刘老黑那样的下三滥角色去得罪省保安公司的罗队长,从此不敢再招惹郑云飞。
  老谢没有刘老黑那样黑。他被罗大铁送交公安局后,马上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刘老黑及其同伙的罪行全部交待出来。
  原来,屠户刘老黑在菜场卖肉期间,一贯掺假使坏,群众反映强烈;虽经市场管理委员会多次教育,仍然屡教不改。后来,刘老黑利欲熏心,伙同非法屠宰场的姚老板贩卖注水猪肉,坑害消费者,被工商局查处,吊销了营业执照。发财心切但又没有其它谋生手段的刘老黑铤而走险,把在街边设棋局骗钱的落魄文人“眼镜”、游手好闲的混混“泼猴”和老谢等人纠集起来,冒充联防队,以“扫黄打非”名义进行诈骗活动,敲诈受害者钱财。由于刘老黑一伙行动诡秘,打一枪换个地方;受害者多为法制观念薄弱且极好面子的干部,这些人被敲诈了钱财仍忍气吞声不愿声张,更不敢报案,所以,刘老黑一伙屡屡得手,气焰十分嚣张。
  老谢招供后,贵阳市公安局立即采取果断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掉刘老黑犯罪团伙,将该团伙骨干成员“眼镜”、“泼猴”等逮捕归案,无一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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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郑云飞被打伤的脑袋隐隐疼痛,有些发晕。他坐在路旁的长凳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喝了一些矿泉水,精神才稍稍好了一点。待晕眩减轻一些后,他背上已被砸烂的破背篼,缓缓朝前走去。
  时间已近中午,阳光十分耀眼。郑云飞过马路的时候,脑子里禁不住又是一阵晕眩。他站立不稳,踉跄几步,往前跌扑下去。随着一声刺耳的sha车声,郑云飞跌倒在一辆飞驶而来的小轿车的车头上。
  这是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宝马高级小轿车,车身光可鉴人。郑云飞跌倒的时候,破背篼挂在车身上,锋利的竹刺将车身划出几道明显的划痕。
  年轻的司机跳下车来,心疼地摸摸车身的伤痕,气愤地骂道:“想死啊!你这背篼,你咋过的马路?把车搞成这样,你赔得起吗!”
  郑云飞胸中翻腾,脑子里一阵晕厥,软软地从车头滑下,昏倒在地上。
  司机冒火了,用脚拨了拨郑云飞的身子,骂道:“起来,你这背篼。你把车挂坏了,还装死?……”
  这时,后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的头发剪得很短,身材健美匀称,穿一身黑色休闲服,眉宇间英姿勃勃,气度不凡。
  他走过来,看了看卷缩在地上的郑云飞,两道浓眉紧锁起来,问司机道:“小韩,你把人撞了?”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严厉。
  司机小韩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章总,我开得不快,是他自己撞过来的。我见他走路偏偏倒倒,像是喝醉了,就提前踩了sha车。没想到,他还是撞了上来。”
  “嗯,知道了。”章总点头道,蹲下身子,摸了摸郑云飞的脉搏,小心地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说:“他没有喝酒。他受伤了,病得很重,昏过去了。来,小韩,帮我一把,马上送他去医院。”
  “章总,他把您的新车挂坏了,叫他赔。我打电话叫交警来出现场,这事,是他的责任。”
  “什么责任不责任?救人就是最大的责任!”章总抬头看看司机,不怒自威。
  “是,章总。”小韩低声说,赶紧把郑云飞的破背篼取下来,放在路边。他同章总一起,将郑云飞抬起来,放进轿车的后排躺下。然后,章总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来。小韩关好车门,发动引擎,小心翼翼地开车,往省人民医院驶去。
  在医院急诊室里,经过医生的抢救,郑云飞苏醒过来。接诊医生询问了郑云飞的姓名、年龄等情况,进行了登记,并询问郑云飞受伤的过程,迅速处理了伤口。考虑到他的头部曾被砖头击伤,医生建议他进行头颅CT检查。
   郑云飞面色苍白,吞吞吐吐地问医生道:“医生,做CT检查,大概要……多少钱?”
  “大概400块吧。”医生说。
  “那……不用做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行。”郑云飞说完,勉强支持着往外走去。他刚走到门口,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章总一直在急诊室外面守候,见郑云飞突然昏倒,赶紧同司机小韩将他扶起来,送进急诊室。医生将郑云飞的病情告诉了章总,认为必须给郑云飞做头颅CT检查,以了解其受伤的程度。
  “医生,麻烦你尽力救治,钱方面不用考虑。”章总对医生说道,随即叫小韩马上去交费,给郑云飞做CT检查。
  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郑云飞的颅内有少量低密度软化灶和点片状高密度出血灶,周围有少量水肿,诊断结果为轻度脑挫裂伤。此外,郑云飞的颅骨上有被扁平硬物砸伤的伤痕,身上还有多处皮外伤和淤血。医生对章总说:“从目前症状分析,病人必须住院观察治疗。”
  章总点点头,吩咐小韩给郑云飞办理了住院手续。临离开医院时,章总嘱咐医生说,一定要尽医院最好的条件,为这位农民工兄弟治好病;所有的费用和开支,全部由他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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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4 23: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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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云飞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白色的绷带,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手臂上插着输液的透明细管子。一个戴口罩的护士站在旁边,正细心地调整输液的速度。见郑云飞醒了,她轻声说:“你醒了?好好休息,我过十分钟再来。有事请按呼唤铃。”说着,指指墙上的一个蓝色按钮。郑云飞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一看,见墙上有许多按钮。
  护士悄悄出去后,郑云飞看看四周,见这房间整洁宽大,光线明亮,空调、电视机等设备一应俱全。房间里有六张病床。旁边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面目慈祥的先生,模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一条腿上缠着绷带,抬了抬手,友好地对郑云飞笑笑说:“小伙子,听护士说,你姓郑?”
  “是的,我叫郑云飞。”
  “巧得很,我也姓郑,叫郑源。”先生笑笑说。
  郑云飞不由得精神一振,说:“郑老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真的吗?”
  郑云飞的脑袋隐隐疼痛。他强忍着,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在……贵州电视台的《中国农民工》节目,那个老记者很像你。”
  “你也看过这个节目?”郑源高兴地问道。
  “我也是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这个节目,我们都喜欢看。”
  “你们喜欢就好。”郑源欣慰地说,“小郑,你没说错,我是贵州电视台记者。最近,我一直在这个栏目里拍片。我采访过许多农民工,跟他们成了好朋友。”
  郑云飞不由得肃然起敬,关切地问道:“郑老师,你的腿咋了?”
  郑源说:“没事,下乡采访时摔了一跤。已经好得差不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哎,小郑,听医生说,送你来医院的老板很不错,你所有的医药费,他都给付了。他是你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郑云飞一脸茫然。
  这时,有两个年轻人走进病房来。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手里提着水果、奶粉等东西。他将东西放在郑云飞床边的床头柜上,朝郑云飞笑了笑,指指后面那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章总。”
  “章总?”郑云飞一愣,很快认出来了,惊喜地赶忙撑着坐起来,说:“章总,是你呀!你还记得我不?我帮你们家背过瓷砖。”
  章总微笑着点点头:“记得,当然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不是背背篼的材料,对吧?” 说着,在郑云飞的床边坐下来。
  “我……我还在背背篼。”郑云飞说。
  “背背篼也是诚实劳动,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我觉得,你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学做点小生意,帮一些厂家搞产品销售……”
  “搞销售?”郑云飞睁大了眼睛,摇摇头,惭愧地说:“我没搞过,不会。”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嘛。有谁是生下来就会的?没有嘛。”章总微微一笑,认真地说,“小郑,你很诚实,不错。安心养伤吧。等你伤好以后,我介绍你做点事情,你可以学着试试看。”
  “谢谢你,章总!”郑云飞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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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总是一家贸易总公司的老总。他有个好朋友,名叫崔良,是广州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最近,崔良准备举家移居澳大利亚,要将其在贵阳的一个建材专卖店里的瓷砖全部处理,委托章总帮忙。但章总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一时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相托。章总见郑云飞诚实可靠,素质不错,便想让他试一试。
  十多天后,郑云飞痊愈出院,章总便向崔良推荐郑云飞,力保他代理“蓝宝石”瓷砖专卖店的销售经理一职。
  崔良对章总十分信任,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由于“蓝宝石”瓷砖登陆贵阳市场很晚,装修材料批发市场的好铺面早被其他商店占完了,“蓝宝石”瓷砖专卖店只能设在最里面的死角里,虽然铺面很大,但生意萧条,门可罗雀。
  装修材料批发市场里,卖瓷砖的商店很多,各种瓷砖琳琅满目。顾客一路被商店里五光十色的瓷砖和各商店热情的推销员所吸引,往往才走到半路,所需要的瓷砖便已买齐,打道回府,根本来不及走到“蓝宝石”专卖店这儿来。在郑云飞之前,崔良曾先后聘用了三位经理来经营这个专卖店。面对专卖店地处偏僻角落的现状,这几位经理一筹莫展,一个个败下阵来,只好自动辞职。
  郑云飞接手经营“蓝宝石”瓷砖专卖店后,在门口竖起一块大牌子,将蓝宝石瓷砖降价销售的通知和各种规格瓷砖的最低价格写在上面,并让营业员小顾、小陈等站在商店门口,招徕生意。虽然采取了这些措施,仍然无人问津,接连好些天了,一块瓷砖也没卖出去。
  这天,商店打烊后,郑云飞让营业员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店里值班。他望着堆满仓库的质量很好的“蓝宝石”瓷砖,愁眉紧锁,不禁想起孟子的名言来,暗暗叹道:“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真是一点不假。专卖店开在这角落里,人家不来,再好的瓷砖也卖不出去。”
  郑云飞拿出蓝宝石瓷砖的产品说明书和价格明细表,仔细翻看。这些东西,他已经看了好多遍,几乎可以背下来。把这两本东西看完后,他无聊地拿起一块抹布,轻轻地抹样品架上的瓷砖,一边抹,一边轻声叨念着:“……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念着念着,他的思绪突然动了一下,手一抖,将一块瓷砖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他赶忙拾起瓷砖一看,见这瓷砖虽然从高处落下,却未破裂,只是角上有一点白印,足见质量非常之好。他心念一动,暗忖道:“这‘蓝宝石’瓷砖质量很好,价格也公道,占足了天时。其它商店的瓷砖未必有‘蓝宝石’好,却生意兴隆,只是因为占据了地利。天时不如地利,确实是这样。看来,‘蓝宝石’只有在‘人和’上多下功夫,做好文章,才能扭转败局。”可是,这文章怎么做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土办法来。这办法能不能管用,他心里也没底。不管怎么样,也得试一试,总比束手待毙强。
  虽是夜晚,街上依然灯火通明,热闹得很。郑云飞走出批发市场,来到一家专门印制名片的店里,印制了几盒名片,把自己的名字、“蓝宝石”瓷砖专卖店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等印在上面。回到商店后,他将各种规格、颜色的瓷砖都取出一块来,用电动切割机切割成20公分见方的样品。他在每块瓷砖样品上贴上一张纸条,将这种瓷砖的规格、出厂价、市场价和现在的优惠价写在上面。最后,他从库房里找来一个大背篼,将瓷砖样品一一装进背篼里。他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把这些事情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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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郑云飞让小顾和小陈负责照料商店,自己便背上装满瓷砖样品的大背篼出了门。几个年轻的营业员见新来的这位经理对背背篼如此驾轻就熟,不禁暗暗惊讶。
  郑云飞背着背篼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新建好的住宅小区。新房林立的小区里,传来装修房子施工时的一阵阵响声,十分热闹。
  小区大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的保安人员。郑云飞走上前去,笑嘻嘻地递上一张名片,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两个保安见名片上印着“蓝宝石瓷砖专卖店销售经理”的头衔,先是对他有几分客气,继而便有些疑惑起来。因为,商店经理亲自背着装满瓷砖的背篼上门搞销售,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眼前这个年轻人,背着沉重的大背篼,居然脸不红筋不胀,一点也不像是惯于“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商店经理,倒像是个下惯了苦力的穷背篼。两个保安嘀咕了一阵,断定这是个找活路干的背篼,根本不是啥子经理。名片不能说明问题。现在的名片印制店胆子特别大,认钱不认人,只要你肯给钱,想印多大的头衔,他都敢印。
  打定主意后,领头的保安不屑地瞅瞅郑云飞,冷冷地说:“不能进。小区有规定,没有业主带领,背篼不准进去找活路。”
  郑云飞有些脸红了,解释说:“我不是找活路做。我是蓝宝石瓷砖的销售经理,想进去卖瓷砖。”
  “销售经理?进去卖瓷砖?少来这一套。”领头的保安冷笑道,“建材市场里多的是瓷砖,业主自己会去买,哪里用得着经理亲自背瓷砖上门来?”
  郑云飞还想申辩,另一个保安心软,说:“背篼,你别再干扯了,没用。你想找活干,也可以的。你去那边歇着,待会儿,要是有业主找背篼干活,轮到你了,你再进去。”说着,朝大门一侧的路边指指。
  郑云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路边有七八个背背篼的民工坐在地上,在等候雇主来雇自己干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民工朝郑云飞招招手,热情地喊道:“兄弟,来,过来排轮子。”
  郑云飞无可奈何,暗想:“排轮子就排轮子吧,只要能进去,咋都行。”他走过去,将背篼放在地上,坐下来歇息。那些民工围住他,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个民工上下打量着郑云飞,一半是佩服一半是奚落地说:“兄弟,你胆子好大,亏你想得出来!不晓得从哪里捡来些瓷砖,就敢冒充卖瓷砖的经理!”
  另一个民工笑道:“照你这样鬼扯法,我昨天背了一台洗衣机来,不也成了卖洗衣机的经理了?”
  “洗衣机有哪样稀奇?老子背过电冰箱!”
  “早先,我搬过沙发、衣柜,该算是家具店的经理吧?”
  “你们哪个有老子魁?老子推过汽车,早就是卖汽车的经理喽……”
  “对头,老子们不是背篼,都是他*的响当当的大经理!哈哈哈……”
  众人开心地哄堂大笑起来。
  见郑云飞一副尴尬模样,中年民工开导他说:“兄弟,大家笑你,你不要多心,要认命。老子们天生就是背背篼的命,不要东想西想的磨折自己。”
  郑云飞十分感激,解释道:“大哥,我背背篼好几年了。现在,真是瓷砖专卖店的销售经理……”
  中年民工不信地摇摇头,同情地说:“背背篼能背出经理来,谁信?小兄弟,你别白日做梦了。胡思乱想多了,会走火入魔,得失心疯……”
  郑云飞有口难辩,低垂着头,懊丧地想:“印了名片也不管用,没人相信,咋办?……”他望着手里的名片,发了一阵呆,忽然灵机一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珍藏多日的名片来。
  这是罗大铁送给他的名片。
  郑云飞站起身来,走到领头的保安面前,递上罗大铁的名片,微笑地说:“先生,你认识这个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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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疑惑地说:“省保安公司的罗队长,我当然认识。这张名片,你从哪里捡来的?”
  郑云飞笑道:“是他送我的。”
  “你咋会认识罗队长?”
  “他是我大哥。”
  “你有没有搞错?罗队长是你大哥?”保安半信半疑,口气已温和了许多。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郑云飞说着,把自己的名片也递给他。
  保安拿着罗大铁和郑云飞的名片,进值班室打电话去了。不一会儿,他满面笑容地从值班室里跑出来,拉住郑云飞的手,殷勤地说:“想不到,你真是罗队长的兄弟。对不起,真对不起!郑哥,你请进。我们帮你拿背篼。”说着,跑到路边,费力地将郑云飞的背篼提过来。
  郑云飞笑笑说:“谢谢!你们要值班,背篼还是我自己背,不麻烦你们了。我到里面去,可能要多走几家人家,多耽搁些时间,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你待多久都行。”两个保安连声说。
  路边那些等活干的民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两个办事刻板的保安忽然对郑云飞毕恭毕敬起来,送他进了小区,心中着实羡慕不已。
  郑云飞谢了保安,走进小区。诺大的小区里,不时传来一阵阵进行装修施工的敲打声,夹杂着电锯、电刨刺耳的响声。
  郑云飞循着响声,走进三楼一户正在装修的人家。这家的门开着,主人不在,只有几个木工用电锯在锯木方子。郑云飞留下一张名片,请木工师傅转交给主人,背着背篼继续往楼上走去。楼上的一家也在装修,主人也在,但所需瓷砖已经买好,郑云飞只好遗憾地离开。
  他从一个单元出来后,马上又走进另外的单元,背着沉重的背篼,在小区里转来转去。他进了好些个单元,在楼梯上爬上爬下,走了好多户人家,一笔生意也没谈成。有的人家,主人比较和气,留下他的名片,答应考虑考虑。更多的人家则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背着背篼上门推销瓷砖的销售方式,觉得这位自称经理的背篼有点怪怪的,以为他在搞什么鬼把戏,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他。涵养好一些的主人,随便敷衍他几句;涵养差的,连门也不让他进,堵在门口,不客气地将他打发走。
  郑云飞劳累了半天,累得汗流浃背,又饿又渴,连一块瓷砖也没推销出去,心里沮丧极了,满腹牢骚找不到地方发泄,只恨自己没出息。他放下背篼,躺倒在小区的草地上,仰望着天上的白云轻轻飘浮,形状不断变幻,他仿佛看见了父亲单薄的身影、夏师泊老师慈祥的面容、舒芯忧伤的目光、章总诚挚的期盼……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上,特别是进城打工以来,郑云飞得到了许多优秀的好心人的帮助,经历了磨练,增长了见识。可是,他至今仍然毫无建树,一事无成,内心深感惭愧,觉得对不起这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人。
  在这困难的时候,郑云飞想起了夏师泊老师的遗言——“勿懈堕,不自卑”,精神不觉一振。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再苦再难,也要坚持走下去。
  郑云飞站起身,在花园里浇花的水龙头前洗洗脸,凑近水龙头喝了个饱,便打起精神,背起背篼,走进又一个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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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楼的一户人家正在装修,防盗门大开着,几个泥工在敲敲打打,用凿子在墙上和地板上开凿铺设电线的线槽。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一旁,商量着什么。郑云飞没有贸然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开着的防盗门。那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对妻子笑笑说:“这背篼还很有教养,门明明开着,也不直接进来。”他朝郑云飞招招手,说:“你有哪样事?进来说嘛。”
  郑云飞将背篼放在门口,走进去,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中年男人,说:“老板你好!我是蓝宝石瓷砖专卖店的销售经理郑云飞……”中年男人接过名片,看了看,说:“原来是个经理。你有什么事?”郑云飞简略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把背篼提进来,取出瓷砖样品,逐一介绍。中年男人笑了笑,说:“背起背篼上门推销瓷砖,这个方法倒很新鲜。是哪个教你的?”郑云飞腼腆地说:“是我自己想的。打扰您了。”中年男人接过瓷砖来,和妻子看了看,朝泥工招手道:“龙师傅,你来看看,这瓷砖咋些?”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相貌忠厚的泥工跑过来,从背篼里取出几块瓷砖,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又弹指敲敲,听听声音,肯定地说:“叶校长,叶老师,这瓷砖好!”放下瓷砖,又干活去了。
  郑云飞暗暗称奇,原来这夫妇俩都姓叶,男的是校长,女的是老师。看得出,这两人相敬如宾,感情很深。
  叶校长低声对妻子说:“小叶,连龙师傅都说这瓷砖好,肯定差不了。龙师傅人厚道,技术好,听他的不会错。我们前几次拿回来的样品,没见他这样肯定过。你看怎么样?”
  叶老师温柔地笑笑,说:“这些事情,你说了算。我不懂,最喜欢当哑巴。”
  叶校长想了想,问郑云飞道:“郑经理,你看这客厅,铺什么样的地砖比较合适?”
  郑云飞朝客厅看了一眼,说:“这客厅很大,大概有42个平方……”
  叶校长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咦?你说客厅有多大?”
  “大约42平米。”郑云飞说。
  “真是神了。” 叶老师在丈夫耳边轻声说,“上次你量过,客厅刚好有42.2平米。这个背篼经理,还真有点本事。”
  叶校长点点头,接着问郑云飞:“你看,铺多大规格的地砖好些?”
  郑云飞说:“客厅大了,如果用小尺寸的地砖铺,会显得零碎、小气。最好用800?00毫米的大地砖铺,显得豪华大气,效果最好。”
  “这种800?00毫米的大地砖,多少钱一块?”叶校长问道。
  郑云飞如数家珍地说:“我们的蓝宝石瓷砖由广东佛山生产。这种大地砖,在广州的市场价是每块150块钱,现在我们降价销售,每块只卖115块钱,每块瓷砖比广州市场便宜35块钱。”
  叶校长望望妻子,妻子微微一笑,彼此心意相通,明白郑云飞说的是实话。最近一段时间,他俩经常到贵阳的各个装修材料市场去看,对瓷砖的价格比较熟悉。
  “既然你们的瓷砖质量很好,为什么要降价销售呢?”叶校长继续问。
  “这是因为,”郑云飞诚恳地如实解释道,“我们老板要移居澳大利亚,忙着把货物处理结账,所以,这批瓷砖全部按出厂价优惠处理。瓷砖从佛山运到贵阳,所有的运费、人工搬运费等等,全部由老板负责。他不在乎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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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叶老师低声对丈夫说,“这瓷砖好,能不能把厨房、卫生间和阳台的瓷砖也买了?”
  “嗨呀,小叶真是聪明绝顶!”叶校长拍拍手,由衷地赞叹道,问郑云飞说:“你们有没有厨房、卫生间的地砖和墙砖?”
  “有有。”郑云飞喜出望外,连忙说:“各种规格、各种颜色的瓷砖都有。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按崔老板允许的最低价卖给你们。”
  “好,一言为定。”叶校长高兴极了,对泥工龙师傅说:“龙师傅,请你把卫生间、厨房和阳台量一量,算一下,看需要多少瓷砖。”
  龙师傅答应一声,拿出钢卷尺,带着一个帮手忙碌去了。
  龙师傅是泥工的行家里手,不一会儿,就将所需瓷砖的规格和数量计算出来,记在一张纸上,交给叶校长。
  郑云飞说:“叶校长,你们哪天有空,请到我们那里看一下。”
  “不用等。”叶校长意味深长地对妻子笑笑,说:“现在就去看看,好不好?”
  妻子笑道:“我晓得,你又找到开车的理由了。”
  原来,叶校长刚得到驾驶执照,家里新买了一辆车,叶校长开车的瘾正大,一有机会就要开车出去过瘾。
  叶校长夫妇随郑云飞来到专卖店,对蓝宝石瓷砖的质量和价格很满意。这夫妇俩性情随和,办事爽快,不多时候,便将所需瓷砖全部定了下来。郑云飞对叶校长夫妇十分感激,郑重承诺说,由自己负责找车找人将瓷砖送到校长夫妇的新居;如果瓷砖在搬运过程中发生损坏,或买多了用不完,商店负责调换或退货;所有搬运费用由商店承担。
  见郑云飞如此诚恳厚道,叶校长感慨地说:“郑经理,不瞒你说,自从买了房子后,我们到很多卖装修材料的商店看过了,货比三家嘛,没见过像你这样做生意的。我们很喜欢你。你为人诚实,不看重蝇头小利。依我看,你不是做小生意的人,而是做大生意的人。我有好些朋友买了房子,也要装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他们到你这儿来看看。”
  郑云飞高兴极了,赶忙拿出一盒名片送给叶校长夫妇,请他俩帮忙。
  叶校长夫妇人缘好,在贵阳市有许多朋友。在他俩的热心推荐下,一些买了房子的朋友慕名而来,购买郑云飞的蓝宝石瓷砖。凡是有客人来,不论人家买多买少,郑云飞都是热情接待,让顾客高兴而来,满意而归。这一来,地处偏僻角落的蓝宝石瓷砖专卖店便红火起来,郑云飞忙得不亦乐乎。不到三个月时间,库房里堆积如山的蓝宝石瓷砖便销售一空。
  周围商店的店主们惊讶不已,不知道这新来的年轻经理是用了什么法子,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气息奄奄的“蓝宝石”瓷砖专卖店盘活了。
  郑云飞在经商实践的第一役中,学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他体会到,做生意是跟人打交道,“诚信”二字最为重要。只有对顾客以诚相待,事业才能得到拓展。此外,必须勤奋,勤奋是打开机遇大门的钥匙。
  夜深人静,当郑云飞躺在商店的沙发上,回想起那天在小区里搞推销的经过时,深深意识到“成功的机遇往往产生于再坚持一下之中”这句名言是何等正确。那天,在遭遇了一连串失败、多次吃闭门羹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经受不住打击,没有再坚持一下,到叶校长家里去,而是灰溜溜地离开小区,那么,蓝宝石瓷砖到现在仍然堆满库房,自己很可能无颜再干下去,只好像前几任经理一样,向崔良老板辞职了。在最困难的时候,郑云飞时时牢记夏师泊教授的赠言——“勿懈堕,不自卑”。他由衷地感激夏师泊教授。正是恩师的谆谆教导,使自己没有懈堕、自卑,方才打开局面,渡过难关,取得第一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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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云飞给章总打了电话,诚挚地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接着,郑云飞将蓝宝石瓷砖的销售情况向远在广州的崔良老板作了详细汇报,将销售收支明细表复印件和销售所得的钱款全部寄给崔良。崔良老板很欣赏郑云飞的人品和才能,将他推荐给广东佛山的蓝宝石集团有限公司。该公司正准备以贵阳为基地,向西南地区扩大蓝宝石瓷砖的销售规模。公司董事会对崔良的推荐极为重视,派员到贵阳,考察了郑云飞的情况后,十分满意,决定破格聘请郑云飞担任蓝宝石集团在贵阳地区的销售总代理。
  郑云飞对章总、崔良和蓝宝石集团的领导满怀感激之情。他明白,自己的修养、经验和能力,离一个称职的销售总代理还差得太远。要缩短这一差距,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他一头扎进书店里,买了许多政治经济学、广告心理学和市场营销方面的书来读。夏教授留给他的书中,有不少哲学、艺术方面的书籍,深奥难懂,郑云飞过去根本看不懂,也就没多大兴趣了。现在,他强迫自己学习,查词典,查资料,不懂也要读。渐渐地,他能看出一些门道了,学习的兴趣与日俱增。
  按照事先的约定,崔良给郑云飞汇来1万元佣金。此外,崔良又另外汇给郑云飞1万元奖金,作为对他的奖励。
  这是郑云飞得到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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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清晨,舒芯到二戈寨的仓库出货去了。由于时候尚早,商店里还没有顾客,田小秋无聊地坐在柜台后面嗑葵花子。
  一个鬼魅一样的男人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商店,低沉地说:“来一包磨沙黄果树。”
  田小秋没在意,从货柜里取出一包黄果树香烟,递给那人,说:“十块钱一包。”
  那人在伸手接香烟的时候,顺势一把捏住了田小秋的手。
  “你,你要干哪样?”田小秋吓了一跳,惊惶地想抽出自己的手来,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那人用粗大肮脏的大手紧紧捏住田小秋的手,望着她嘿嘿地冷笑。
  田小秋用力挣扎着,喊道:“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田小秋,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喊嘛,喊呀!”
  田小秋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哪个?你,你咋会晓得我的名字?”
  “我到处找你,找了三年了。你这骚货!你以为你躲到这里当小姐,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是哪个?我真的不认得你。”
  “嘿嘿,田小秋,你看清楚了,我是林幺!”那人说着,放开手,摘下戴在头上的迷彩军帽和塑料太阳墨镜,不怀好意地看着田小秋。
  田小秋心头一震,缩回被捏得生痛的手来,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只见他年约三、四十岁,中等个儿,头发乱蓬蓬,脸上手上全是污垢,起码有几个月没洗脸了;小眼睛里的眼白显得特别突出,两只贼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坐在马路边乞讨的叫花子。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花里胡哨的肮脏不堪的迷彩服,武警不像武警,保安不像保安,乞丐不像乞丐,显得十分稀奇古怪。
  “林……幺?林幺……”田小秋一脸茫然的样子,费力地回想着。
  来人不耐烦了,粗鲁地说:“老子就是林枫村的大流氓兼劳释犯林幺,和你一道在山坡上看公牛母牛交配的林幺,就是把你放倒在坡上,脱你的衣服的林幺!要不是你家老妈来打搅,你早都变成我的婆娘了。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回忆?”
  田小秋的脸色红了又白了,吓得连连摇手说:“你疯了?你说话小声点,这是在城里,又不是在坡上。”
  林幺狞笑道:“想起来了吧?认出我来了吧,是不是?”
  田小秋咬着嘴唇,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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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小秋,你嫁人没得?”林幺嬉皮笑脸地问道。
  “我嫁不嫁人,关你屁事!”
  “咋会不关我的事呢?几年前,你答应在坡上等我,你他*的一个马拉跑得鬼影子都不见了,害我在坡上白等了好多天,浪费了好多青春。你欠了我一大笔债,欠债就要还。你要是嫁人了,我就把你的男人打成残废,把他的那个东西割来下酒吃,让你一辈子守活寡!你要是还没嫁人呢,就说明你一直在等我来,是不是?”
  田小秋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两个顾客进来买东西,总算给田小秋解了围。
  林幺见来了人,不便继续纠缠,顺手将黄果树香烟揣进口袋里,转身朝外面走去。林幺还没有付烟钱,田小秋也不敢向他讨要,巴不得他快点离开,永远也不要回来。谁知林幺走到商店门口,想了一下,却又转身走了回来,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来,对田小秋说:
  “小姐,你忘了退钱给我了。”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讹人吗?田小秋想发作,但又不敢。她明白,林幺这样的恶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着两个顾客的面,田小秋不敢把事情闹大。她低下头来,从装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来,塞在林幺手里。
  林幺却继续伸着手,煞有介事地说:“不对呀小姐,我给你的是一张一百块钱的钞票。买一包磨沙黄果树是十块钱,你应该退我九十块钱才对嘛。”
  田小秋真想破口大骂这个无赖,但她想了一下,咬咬牙,一言不发地又拿了八十元钱递给林幺。
  林幺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说:“这家商店的服务态度还不错,我以后经常要来光临你们,照顾你们的生意。”
  把林幺打发走以后,田小秋成天恍恍忽忽,接连错了好几笔帐,不是多退了人家钱,就是少退了人家的钱。多退了钱的,除有一个人将钱还给田小秋外,其余的人,都装聋作哑把钱拿走了。少退了钱的,人家却分毫不让,找她扯皮。到了商店打烊后,田小秋一盘点,货款竟短少了二百多元钱,其中包括被林幺讹去的一百元钱。田小秋不敢声张,更不敢将林幺的事情告诉舒芯,只好悄悄地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钱来,将短少的货款补上。
  过了一天,舒芯刚出门几分钟,林幺又溜进商店里来了。他像是在暗中埋伏,专门乘舒芯老板不在商店的时候,上门来找田小秋。
  “小姐,来一瓶茅台!”林幺十分阔气地将一个一元钱的硬币拍在柜台上,大大咧咧地对田小秋说。
  田小秋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林幺,你不要太过分了!茅台酒卖五百多块钱一瓶,你这一块钱,连闻都得不到闻。你想喝茅台?下辈子吧!”
  “嗨,我不等下辈子,我今天偏要喝。我这是国家出的毫子,正规的钱,你卖不卖?”
  “林幺,你再耍蛮,我打电话报110,把你抓起来。”
  “你打,你打呀!我巴不得警察来呢。警察来了,我就说你是我家婆娘,你逃跑出来偷汉子,我来抓你回去。”
  “你胡说!”
  林幺流里流气地说:“我才没有胡说呢。我会对警察说,你的肚脐眼上有一颗红痣,我都晓得。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把你脱光了验身,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要不是你男人,我咋会这样清楚?我还晓得……”
  “别说了!”田小秋的脸一红,急忙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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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年轻人说笑着,嘻嘻哈哈地走进商店来。田小秋忙对林幺说:“林幺,你先别说话,有啥子事情都好商量。”
  “这就对了嘛。”林幺说罢,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看玻璃货柜里的东西。
  待那几个年轻人买了几瓶矿泉水和一些零食,走了以后,田小秋低声问林幺道:“林幺,你到底要做哪样?”
  “我缺钱用。”林幺直截了当地说。
  “你缺钱用,去找你爹妈要呀,你来找我做哪样?我又不是你妈!”
  “嘻嘻,你比我妈还管用,你是我的婆娘。”
  “放屁!”
  “你不给我钱,我要站在门口去喊了,让大家都晓得你是跑出来偷汉子的烂婊子,让大家都晓得你的来历。”林幺说着,就要朝外面走。
  “林幺你别乱来!”田小秋急忙喊道,从抽屉里拿出十元钱来,递给林幺,“你走吧。”
  林幺瞅了田小秋手里的钞票一眼,并不伸手来接,说:“哟,才这一点点呀,不够。”
  田小秋咬咬牙,又加上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
  “这还差不多。”林幺一把抓过钱来,揣在兜里。
  “林幺,你明天还来不来?”
  “当然要来。你是我的婆娘,我的银行,我的钱罐子,我咋不来呢?”林幺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饮料,吊儿郎当地哼着小调走了。
  整整一天,直到晚上,田小秋都在想着林幺的事情。她明白,一旦被林幺这样的无赖缠上了,就很难脱身。田小秋早就听乡里人传说,朱小芬的死亡和她爹朱老汉的失踪,都是林幺干的。只是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判不了林幺的死刑。她并不知道林幺将收购土鸡蛋的商人活活扔进山洞里,杀人未遂的罪行。这后面一桩罪行,公安方面严格保密,一直在暗中侦察。就连乡派出所,也是在最近才陆续听到一些风声,乡里一般的平头百姓就更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林幺仗着其叔叔是乡里派出所的所长,一贯胡作非为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啥子坏事都干得出来。
  田小秋发了狠,想向派出所报案,让警察埋伏在商店里面,将林幺抓起来。可是,田小秋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方法后患无穷。因为这一回,林幺只是敲诈了几次钱。派出所即使把他抓起来,最多只会将他关上几天,叫他把钱吐出来,又会把他放出来。这一来,麻烦就大了。林幺心狠手辣,报复心重,他肯定会知道是田小秋报的案,一定会疯狂报复。真要是这样,林幺就不仅仅是来敲诈钱了,他会干出更吓人的事情来,猝死的朱小芬就是例子。
  田小秋不寒而栗。
  可是,如果不把林幺抓起来,让他没完没了地继续纠缠下去,隔三岔五就来敲诈一回,田小秋这几年积蓄下来的工钱,很快就会被他搞光。这是田小秋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事情。
  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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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小秋冥思苦想了大半夜,脑袋都想痛了,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她的心禁不住一阵颤栗,紧紧抓住这个念头不放,顺着这个思路细想下去,继续丰富了一些细节,一个大胆的计划便逐渐在心里明晰起来。
  当林幺再次来到芯芯便宜店实施敲诈的时候,他诧异地发现,田小秋不再愁眉苦脸地躲躲闪闪,而是换上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眯眯地望着他。
  林幺像是一条嗅到了危险的野狼一样警觉起来。他犹豫了几秒钟,狐疑地慢慢退到商店门口,一双贼亮的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商店里的货柜和值班室虚掩着的门,生怕那里面会突然跳出潜伏的警察来。他假装走错了地方,慢慢退出商店,退到街对面,在街边蹲下身来,不动声色地紧盯着芯芯便宜店,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只要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马上就会拔腿逃命。
  然而,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切平静如常。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到对面商店里买东西的人依然进进出出,没有什么异样。现在,商店里的顾客走了,只有田小秋一人在里面。
  林幺放下心来。他站起身来,很快走进商店。
  田小秋笑嘻嘻地对他说:“林幺,你咋个进来了又退出去了?你是不是怕我报告警察,叫警察来抓你?”
  林幺故作镇静地说:“谅你也不敢。”
  “林幺,你成天东游西逛也不是办法。我给你找个工作,让你有个地方住,每个月还有好几百块钱收入,你干不干?”
  “你有这样大的本事?你不要哄我。”
  “试试看嘛,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我想帮你一把。”
  林幺狐疑地眨巴着小眼睛,紧盯着田小秋瞧。他这才发现,田小秋现在比过去长胖了变白了,脸色白里透红,胸脯也高耸起来,身上香喷喷的像是洒了香水,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他有些动心了,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要得嘛。”他说。
  田小秋嫣然一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哪样条件?”
  “以后,你必须听我指挥,我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行,没问题。”林幺淫亵地笑道,“你叫我睡在你下面,我就不敢趴在你上面。”
  “流氓!”田小秋噘着嘴小声骂道,眼角却堆满笑意,连着向林幺暗送两个秋波,把他撩拨得心痒起来。她从衣袋里摸出两百元钱来,放到柜台上,说:“你把这钱收好,去洗个澡,理个发,再买一身干净衣服穿上。明天,嗯,干脆这样,你后天上午到这里来,我给你介绍工作。”
  林幺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情。但是,柜台上的这两百元钱却是真真实实的。他喜出望外,一把将钱抓过来,揣进衣兜里,转身走出商店。
  林幺在小街上东游西逛,来到一家正在搞清仓大甩卖的小服装店。他走进店里,到处东张西望,看中了一套挂在架子上的迷彩服,伸手去摸了一下。店主见这个浑身臭烘烘脏兮兮的流浪汉闯了进来,竟敢伸出黑手去摸架子上的衣服,不由得勃然大怒,吼道:
  “你乱摸哪样?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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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幺却站着没动,指指迷彩服说:“老板,这衣服卖不卖?”
  “卖,当然卖。”店主鄙夷地说,“可是,你买得起不?你还不快走,影响我做生意!”
  “这一套,多少钱?”
  “别人来买,少了六十块钱,我不会卖。你嘛,你要是拿得出二十块钱来,我就卖给你。”
  “你这话当真?”
  “当然当真。”
  林幺不说话,慢腾腾地从肮脏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来。
  店主嘿嘿冷笑道:“你这家伙胆子好大,居然敢拿假钞票来蒙我?”
  “你有验钞机,你验一验。”
  店主半信半疑地接过钞票来,放进验钞机里检验了一下。验钞机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他希望听到的报警声。店主不信,又验了两遍,验钞机依然平静如故。这是一张真钞。
  店主尴尬地笑笑,将钞票还给林幺说:“小私儿你运气好,拣到了一张真钞票。”
  林幺却不接钞票,伸手抓过架子上的迷彩服,说:“老板,这衣服我买了。你退我八十块钱来。”
  “啥子?你开哪样国际玩笑,二十块钱就想买一套迷彩服?这套衣服,我进价都是四十五块钱,你才出二十块钱,连本钱都不够。”
  “你刚才说好的,二十块钱就卖,你想反悔?”
  “哪个答应你了?有哪个人听到了?你去找个人来证明看看。嘿,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便宜货?二十块钱一套迷彩服?要是有,你去找来,有多少我都全买下。你还不快滚!”
  林幺的脸黑下来,一把揪住店主的衣领,杀气腾腾地说:“老杂种,你敢耍老子?哼,半个月之内,你的商店要是不被大火烧了,你家里的人要是还好手好脚,老子就是你养出来的!你再说一声,卖还是不卖?”
  店主吓慌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放手,我卖,我卖。”
  林幺放开手,说:“退钱来!”
  倒霉的店主只好乖乖地数了八十元钱,退给这个凶残狰狞的流浪汉。
  林幺提着装迷彩服的塑料袋,得胜地走出服装店,走到另一条街上,想买点东西吃。渐渐地,他感到浑身软弱无力,一阵抑制不住的倦意袭上身来,头昏脑胀,心里像猫抓一般难受。他一屁股坐在街边的人行道上,呵欠连天,鼻涕口水不断淌了出来,脑袋一阵剧痛,像是要爆炸了。他疼得呲牙咧嘴,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的感觉,但无济于事。在失去知觉以前,他紧紧抱着迷彩服,瘫倒在人行道上,嘴里流出白沫,身体一阵又一阵痛苦地抽搐。
  林幺的毒瘾发作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皱眉掩鼻,避开这臭气冲天令人恶心的家伙,从旁边绕了过去。
  过了好久,这突如其来的毒瘾发作才稍稍减轻了一些,林幺从昏迷中睁开眼睛来。他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擤了两把鼻涕甩在地上,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走了。他要赶在下一次更利害的毒瘾发作之前,尽快找到卖白粉的上线,买到他迫切需要的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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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猫猫有猫猫路,耗子有耗子路。只有吸白粉的人,才知道在哪儿能买到白粉。林幺七转八转,转到了火车站附近,终于找到了上次卖白粉给他的那个人。两人用暗号接上了头,一句话也没说,也用不着讨价还价,就闪电般完成了交易。林幺用左手把装迷彩服的塑料袋抱在胸前作掩护,右手拿着五十元钱,悄悄从塑料袋下面递了过去。那人接过钱来,塞给林幺一个用塑料袋装好的小纸包,两人便分头匆匆离去。
  林幺顺着铁路走了一段路,看看周围没人,便溜下路基的斜坡,在草地上坐下来。他尽量克制着双手的颤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和一张锡皮纸来。然后,他抖抖索索地打开纸包,将纸包里的白粉倒在锡皮纸上,小心翼翼地用打火机从下面烘烤着。锡皮纸受热了,上面的白粉冒出一小股白烟。林幺赶忙将鼻子凑上去,将这白色的烟雾全部吸进鼻孔里去。待到白粉燃烧完了,林幺还意犹未尽,像狗一样伸出舌头来,在锡皮纸上舔了几下,将锡皮纸舔得发亮。他将吸毒用具收好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摊开四肢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腾云驾雾般的奇妙感觉。
  他浑身舒坦地在草地上睡了一觉,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这才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爬起身来。他现在兜里有钱,精神焕发,真想找一家馆子,舒舒服服地大吃一顿。可是,他还是不敢走进馆子里去。他明白,自己这一身臭气,会将所有的客人熏跑,任何饭店馆子都不会欢迎他。他回到火车站附近的一条小街,看到有一个老伯妈正推着小推车卖饭。小推车的旁边摆着一桶热饭和一桶炖萝卜汤,架子上面摆着七八样炒好的菜,有麻辣豆腐、红烧肉、炒白菜、炒酸菜豆米等,下面用蜂窝煤火煨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林幺咽了一口唾沫,走过去问道:“老伯妈,你这饭咋卖?”
  老伯妈倒是不嫌他脏,热情地说:“5块钱一份,汤随便你喝,饭管饱。”
  林幺摸出5块钱递给老伯妈。老伯妈收了钱,从推车下面拿出一个搪瓷大碗来,熟练地在碗上套上一个透明塑料袋,便成了一个不用洗也摔不坏的“一次性”大碗。待顾客吃完后,她只需将塑料袋扯下来扔掉,在搪瓷碗上再套上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又可以反复使用了。
  老伯妈给林幺舀了一大碗饭,又把每一样菜都舀了一些放在饭的上面,将饭碗堆得冒尖。她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插在饭碗上,递给林幺。林幺接过碗来,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很快就将一大碗饭菜吃得精光。接着,他自己动手,舀了一碗饭,舀了两大瓢汤,并尽量将汤里的萝卜捞进自己的碗里来。反正老伯妈已经说过“汤随便喝,饭管饱”,林幺也就不客气了,拼命吃个钱饱货足。老伯妈在一旁看得心疼,知道是遇到了蚀本的买卖,但不好明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林幺风卷残云,吃得差点把肚皮撑破了,这才住手。
  林幺吃饱了饭,顺着小街往前走去,寻到一家小澡堂,想进去洗澡。他担心自己太脏,人家不让他进去。但这家澡堂因为条件太差,生意不好,所以,那开票的服务员小伙子见林幺很脏,也没将他拒之门外,只是皱着眉头说:“老哥子,你身上太那个,要多用好多水。这样吧,我也不多收你的钱,你交两个人的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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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幺问:“一个人洗交好多钱?两个人洗交好多钱?”
  服务员说:“一个人洗是5块钱,你交10块钱得了。只是,你要先在淋浴那儿把身上冲干净,再去大池里泡。不然,整个大池的水都遭你弄黑了,人家就不敢下去洗了。”
  “要得。有毛巾肥皂卖没有?”
  “有,两样东西一共6块钱。”
  “行。”林幺交了钱,拿着毛巾肥皂进去洗澡。
  自从林幺离开贵州,仓惶逃往广西,在广西待不下去又回到贵阳,这是他第一次进澡堂洗澡。当他冲了淋浴,泡在大池的温水里闭目养神的时候,一年多来的令人心惊肉跳的经历,不由得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一回,林幺死里逃生,经过一番周折,逃到了广西南舟县。当时,林幺举目无亲,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钱很快用光了。接连几天没有饭吃,林幺饿得头昏眼花。由于人地生疏,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陌生的地方抢人。他实在走投无路,只得咬咬牙,下煤矿去当矿工。不久,林幺就发现,这挖煤的工作虽然很苦,终日不见阳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可是,黑暗的矿井里却是躲避警察追捕的好地方。因为,矿井里粉尘太大,无孔不入的煤灰粉尘钻进皮肤的毛孔里,将每个人的身上染得乌黑,像非洲土著一样。矿井里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所以,大家下到矿井里后,便把衣服脱得精光,弯着腰在掌子面上挖煤。这样,既可以减少衣服的磨损,还可以少洗衣服,节约一点洗衣粉。借着微弱的矿灯光亮,林幺看见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全都漆黑一团,只有两只眼睛的眼白在不时眨动,根本分不清楚谁是张三谁是李四。在这样的地方,即使警察拿着照片进来抓人,也不知道该抓哪一个。
  找到了这样安全的避风港,林幺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地挖煤。他想,好死不如赖活,与其被警察抓去坐牢枪毙,还不如躲在这里苟延残喘,活一天算一天。
  如果不是南舟煤矿发生了震惊全国的透水事件,林幺也许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那天上午,林幺因吸毒睡过了头,没来得及赶上下井的罐笼,只好假装生病,躺在工棚里睡懒觉。晚上,许多矿工都没有回到地面来,大家才知道出事了。煤矿老板买通当地的一些官员,封锁消息,隐瞒事件真像,活下来的矿工和死者家属们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后来,直到广西电视台的记者将这个特大事故曝光,上级有关部门派专案组前来调查,遇难矿工的冤魂才得见天日。真惨哪!一百多个矿工转瞬之间被汹涌的地下水淹死在矿井下面,尸体被煤矿的锈水泡得面目全非。林幺看见一具具变形发臭的尸体被捞上地面来,吓得胆战心惊,心想,要不是自己睡过了头,没赶上下井的罐笼,便已经变成这些尸体中的一个了。紧接着,许多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到矿上,深入调查死难者的详细情况和遇难矿工的准确人数,并对每一个在南舟煤矿干活的民工进行详细登记。林幺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要暴露了。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好再次仓惶出逃,离开广西南舟,扒上一列装运货物的火车,悄悄潜回贵阳来。
  来到贵阳以后,林幺用公用电话给担任乡派出所长的叔叔林有德打了个电话,得知被扔进山洞里的鸡蛋商人侥幸活过来了,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林有德警告林幺说,虽然那个商人没死,但林幺的罪行依然记录在案;他要是这时回到织金老家,会因杀人未遂罪立即被逮捕。林幺不敢回乡,又不敢再到外地打工,只好在贵阳打短工混口饭吃。只要兜里稍有一点钱,他就去买白粉,将它吸个精光。后来,他在贵阳东游西逛打短工时,无意中认出了在芯芯便宜店卖东西的同乡姑娘田小秋,于是便死缠住她不放,敲诈她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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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要不要按摩?”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林幺的耳边低声问道,把林幺吓了一跳。他从睡意朦胧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见大池子旁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小个子男人,正弯着腰讨好地对他微笑。林幺觉得浑身舒坦,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为“先生”。
  “贵不贵?”林幺谨慎地问道。
  那人连忙说:“不贵,保证让你满意。”
  林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林幺从大池里爬出来,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当林幺用毛巾揩着头上湿淋淋的长头发时,那人取来一条脏得变了色的长浴巾,熟练地围住林幺的下半身,领着他穿过嘎吱作响的小楼梯,走上楼来。
  楼上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顶上吊着一盏15瓦的小灯泡,空气十分龌龊,令人窒息。借着昏黄的灯光,林幺渐渐看清,通道的两边各有几间用厚木板隔成的小房间,房间没有装上门,只是挂着厚厚的肮脏的门帘。
  小个子男人掀开一个房间的门帘,说道:“先生请进。”
  林幺走进房间,打量了一下,见这间窄小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房顶吊着一盏同样昏暗的小灯。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床上铺着一床破破烂烂的席子,油光光的有些发黑,床头摆着一个油腻腻的花布枕头。
  “先生,请休息一下。”小个子男人放下门帘,幽灵般地消失在门外。
  林幺在床上躺了下来。这张单人床,床板硬邦邦,席子又脏又黑,但林幺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因为,比起他在南舟煤矿睡的那个潮湿发霉的大地铺来,这张破床,已经相当于席梦思弹簧床了。
  门帘掀起,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她头发凌乱,眼袋松弛,像是刚从另外一张床上爬起来。林幺睁大了饥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小姐穿着一条吊带超短裙,紧挨着林幺坐下来,裸露的大腿自然地紧贴着他的大腿。小姐一言不发,开始按摩。她先来一段过门,胡乱在林幺的额头、耳朵和肩膀上乱捏乱按几下,手指便轻轻地滑过他的胸脯和小腹,直奔主题。她大胆地从浴巾下面伸手进去,轻轻地在他的大腿根部按压几下,然后顺藤摸瓜,用纤细娇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下身。
  “哟,先生,你的东西起来了。”小姐故作惊讶地说。
  经小姐这一番摆弄,林幺的下身的确迅速膨胀起来了,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咬紧牙关,紧闭着眼睛。
  “先生,你想不想做爱?”小姐俯身在他身上,嗲声嗲气地说。
  “多少钱?”林幺仍然闭着眼睛,直截了当地说。
  “哟,你这位先生一点都不浪漫,开口闭口就讲钱。人家哪里是为钱呀?人家是喜欢你嘛!”
  “多少钱?”林幺不想浪费时间调情,只想早一点亮出底牌,完事大吉。
  小姐叹气道:“你这位先生呀,一看就是个行家。一百块钱!”
  林幺一下子睁开眼来,瞪大了眼睛:“就凭你这货色,也要一百块钱?老子在广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住了口。
  “哎哟大哥,生意不成仁义在嘛,你何必吹胡子瞪眼睛的吓唬人家嘛?唉,反正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人,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让你一半价,五十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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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差不多。你早点喊个实价,也免得绕山绕水的让人心烦!”林幺说着,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迫不及待地将小姐按到床上,撩开她的超短裙。那小姐哼哼唧唧叫着,摆出一副过把瘾就死的架势,把林幺撩拨得欲火升腾,恨不得立即深入腹地。
  正在这时,门帘突然掀开,两个身着便服的男人闯了进来。冲在前面的那个年青人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来,对着林幺,威严地喝道:
  “不许动,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
  林幺扭头一见黑洞洞的枪口,脑子里轰的一下,知道一切都完了,一定是自己杀人的案子发了。他虽然亡命奔逃,四处流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警方的追捕。他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垮了下来。他软塌塌地趴在小姐的身上,身体忍不住一阵抽搐,射得她满身都是粘糊糊的液体。
  小姐惊叫了一声,不由得用两手紧紧抱住了林幺。
  “你这淫棍,警察来了还不放手?”年轻的便衣愤怒地骂着,用枪柄在林幺的后背上狠狠砸了几下。林幺疼得钻心,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姐搂在林幺背上的手也挨了一下,这才松开了手。
  林幺滚落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慢慢举起手来。
  小姐慌乱地坐起来,拉了拉凌乱的超短裙,用手指着林幺,掩面哭泣说:“警察大哥,你们终于来了啊!你们要是来晚了,我就被他污辱了。我是这儿的服务员,我正正规规的给他按摩,谁知道,他却要趁机强jiang我。他是个大流氓强jiang犯!警官,你们要保护劳动妇女的合法权益呀!”
  年轻的便衣把手枪装回皮带上的枪套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塑料封皮的小本子来,对林幺出示道:“你被捕了。这是我的警官证。”
  林幺看清了,警官证上贴着年轻警官的照片,盖着公章和钢印。
  警官将证件放回衣兜里,严肃地对林幺说:“普法教育,已经搞了多年了。你应该晓得,强jiang妇女,至少要判十年有期徒刑。”
  林幺见警察压根儿没提杀人的事情,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冲着杀人案件来的,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急中生智,急忙指着小姐叫道:“她不是妇女,她是妓女!是她先勾引我。”
  “胡说!你这坏蛋,你这个流氓!”小姐哭哭啼啼地嚷了起来。
  年轻便衣朝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同事望了一眼,征询地说:“项警官,你看这事咋处理?”
  项警官要有经验得多。他沉着地扫视了林幺和女人一眼,沉思了一下,说道:“小熊,我看这个女的也不是好东西,她穿的这条裙子,就不是正经女人穿的。刚才她哼哼唧唧的样子,好像很快活呢,哪里像是遭强jiang了!我看,这个先生还比较老实,可能是被冤枉了。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不能再搞冤假错案了。强jiang妇女,量刑太重,这个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强jiang犯。我看,我们就从轻发落,给他按卖淫嫖娼处理,罚点款算了。”
  林幺心悦诚服,连声说:“对对,就是卖淫嫖娼,真的是卖淫嫖娼,她卖淫我嫖娼。警察同志,我承认错误,我愿意罚款。”
  小熊有些为难地说:“项警官,你就是心软。待会儿回去,领导又要批评我们,说我们的打击力度不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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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警官摆摆手说:“领导要批评处分,处分我好了。”他转过头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来,和颜悦色地对林幺说:“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
  林幺慌忙说:“我没有单位,我愿意罚款,愿意罚款!”
  项警官说:“你不愿意说出在哪个单位工作,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的确,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单位知道了,你以后怎么做人?这样吧,你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只罚你一千块钱,就放你走。”
  林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项警官,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全部交给公家,求求你帮帮忙吧。”
  项警官有些疑惑地看看林幺,说:“哪样?你身上只带一百多块钱,就敢来嫖娼?不会吧?你要是不老实,我们只好把你带回所里去,公事公办了。”
  “真的,我说的全部是真话。”林幺说着,从手腕上取下用橡皮筋套着的钥匙和号牌来,“这是我的衣柜钥匙,你们去搜,有好多都全部交政府。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小熊接过钥匙来,跑下楼去,在存放衣服的一排小柜子那儿,按照钥匙上拴着的号牌,找到了林幺存放的衣服。他取出林幺的东西搜了两遍,只找到一百多块钱。他将钱揣进自己的衣兜里,提着林幺的两套迷彩服和一双破球鞋,走回房间里来,对项警官耳语了几句。
  项警官皱着眉头,把衣服扔给林幺,说:“你穿上衣服走吧。以后要好好做人好好工作,不要再做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
  “谢谢警官,谢谢政府!”林幺感激地说道,慌忙穿上新买的迷彩服,套上破球鞋。
  这时,那小姐用手指理了一下头发,偷偷朝门口挪动身子,想乘机溜走。小熊警官看见了,机警地堵在门口,吼道:“你的事情还没交待清楚,你不许走!”
  林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抱着脏衣服,怯生生地望着小熊警官。小熊警官犹豫了一下,望了望项警官。项警官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小熊警官只好不情愿地让出一条路来,放林幺过去。林幺连忙低着头走出房门。他下得楼来,走出澡堂的大门,便撒开两腿一溜烟跑了。
  林幺刚刚离开房间,小熊就急切地说:“项哥,你咋把那套新衣服也还给他了?那套迷彩服,商标都还在,一次也没有穿过。把它留下来,我们以后化装行动时,说不定用得着呢!我们的办案经费很紧张,能多得一点算一点嘛,不能太便宜这小子了。要把他追回来,还来得及,我去逮他回来!”
  “不用了,让他去吧。”项哥摆摆手,冷冷地说,“你不是说,他的衣兜里没有香烟,只有一个打火机和几张锡皮纸吗?他要这些东西干啥?他在吸毒!吸毒的人,要是逼急了,连爹妈都敢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对吸毒的人,不要把他逼急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干我们这个工作,不能太死板,既要讲原则性,也要有一定的灵活性。唉,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人,就放他一马吧。”
  小熊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直愁眉苦脸地躲在角落里的小姐,实在忍不住了,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哎哟哎哟,两位大哥,求求你们别再装疯卖傻演戏了好不好?我都快憋坏了!”接着,她忘形放浪地哈哈大笑着,跳上床去直打滚,笑得几乎岔了气:“哈哈,太精彩了!这个草包!他居然说我不是妇女是妓女,莫非妓女就不是妇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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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熊从衣兜里拿出警官证来,拍了两下,得意地说:“这个警官证,才花了三十块钱,值!那些做假证件的家伙真有一套,做得就像真的一样。你们没见,刚才那家伙,尿都吓出来了。”
  “吓出尿来有啥子稀奇?他是吓得早泄了。”小姐纠正道,顺手在自己粘糊糊的大腿上抹了一把,将手凑到小熊的鼻子上,“不信,你闻闻。”
  小熊慌忙躲开:“你不要霉我!把它擦在你的脸上,可以润肤养颜呢!”
  “我让你养颜!”小姐跳下床来,嚷着说:“你不要转移目标。快把钱拿出来分了,莫非你想独吞?”
  小熊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狎昵地亲了她一口。小姐毫不在乎,伸手往他的腰里摸去。小熊一步跳开,说:“大哥在这里,你乱摸哪样?”
  “我想看看,你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手枪?”
  小熊神秘地掀开衣服的下摆,露出了皮带上挂着的枪套。小姐伸手过去,从枪套里掏出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来。
  她拿着手枪仔细看了看掂了掂,忽然失声叫了起来:“哎呀,塑料的,塑料枪!你这小私儿胆子就是大,弄了一把假枪就敢来抢人。”
  “这是在地摊上买的。连枪套一起,拢共才花了十块钱。”小熊一本正经地说,“我身上原装的枪,是把真家伙。你要不要看看?”
  小姐扑过去用粉拳捶他,两人嬉笑着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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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晚上,舒芯的书房里。舒芯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田小秋走了进来。
  “舒姐,我好困好累啊。”田小秋打了个呵欠,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去睡吧,反正晚上也没有事情。”舒芯说。
  田小秋叫苦道:“舒姐呀,商店里卖东西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招呼下来。可是晚上值班,我老是提心吊胆,连瞌睡都睡不好。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累垮了,谁来招呼商店?”
  舒芯放下书来,忧虑地说:“是啊,我也担心这件事情。”
  “舒姐,你能不能找个人来,值晚上的班?”
  舒芯说:“我一直在留心呢,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哎,舒姐,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保证你又放心又满意。”
  “谁?”
  “我表哥,他叫林幺。”
  “你表哥?怕不太合适吧?”舒芯微微摇摇头,“小秋,你也知道,我这个商店只招聘女工,不用男工。”
  “可是,云飞哥哥不也是男人吗?他不也在值班室里睡了好长时间吗?”
  舒芯的脸微微一红,说:“云飞不同,他是我的亲弟弟。”
  “哟,说来说去,舒姐还是信不过我呀。”田小秋噘着嘴道,“云飞是你的兄弟,就可以在值班室睡觉,就可以随时进出你的房间。林幺是我的亲表哥,就连值个班,你也不放心。舒姐,你真偏心呀。”
  舒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唉,我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田小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说,“反正呀,舒姐,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哪天呀,要是商店真出了事情,被偷光了,我可负不了这个责。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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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小秋的话里,隐隐含着威胁的意味,舒芯不是听不出来。她心里十分难受,心想,要是云飞还在家里,田小秋敢这样放肆吗?绝对不敢。可是,云飞一去不归,自己一人孤掌难鸣,也只好委曲求全了。因为,如果田小秋突然甩手不干了,怎么办呢?
  舒芯叹了口气,说:“小秋,你别忙走嘛,我们谈谈好吗?”
  田小秋已经慢腾腾地走到门口,听到舒芯的话,又慢慢走了回来,站在舒芯面前,低着头用手抚弄着自己的衣角。
  “嗨,站着干吗?坐下来嘛。”舒芯指指椅子说。
  田小秋坐了下来。
  舒芯不失身份地说:“小秋,既然是你推荐了你的表哥,我可以考虑一下。谈谈你表哥的情况吧。”
  田小秋立即来了精神,把事先想好的一番谎话抬了出来:“舒姐呀,我表哥是我姨妈家的儿子,名字叫做林幺。他又勤快又老实,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他。他做事特别靠得住,曾经当过我们村的治安保卫干部,还得过县里的表扬呢。他为人最忠厚了,见了女孩子就害羞。有好几回,提亲说媒的领着女孩子到他们家来相亲,你猜他怎么着?”
  舒芯微笑着不说话。
  见舒芯不说话,田小秋只好自问自答地继续说下去:“他呀,害羞得很,偷偷从后门逃跑了。所以呀,他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呢。”
  “他还在乡下吧?”
  “哪能呢,我们村里的好多人都到城里打工来了,林幺也进城来了。他在一家大公司当保安,干得可好呢。”
  “他既然已经有工作了,怎么能到我们这儿值班呢?”
  “哎呀舒姐,这不矛盾嘛。他白天到那个公司上班,晚上到我们这里来值班睡觉,两边都不耽误,两……那个啥子美嘛。”
  “两全其美。”
  “对对,就是两全其美。舒姐呀,还是你有学问,啥子都晓得。”
  舒芯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小秋,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好吧?”
  “好的。舒姐,我下去值班了,你也早一点休息。”田小秋高兴地走了。
  田小秋走后,舒芯沉思了好久。看来,田小秋已经打定主意,非要把他的这个表哥推荐到商店来值班,不答应她还不行。从田小秋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个林幺可能还不错。只是,家里忽然凭空增加了一个陌生男人,不论这个男人是谁推荐来的,情况如何好,舒芯还是有点不放心。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郑云飞以外,她不敢再相信其他男人。她考虑了好一会儿,决定先让林幺来试用一下,考察一段时间再说。只是,必须防患于未然,必须在楼上的楼梯口增加一道防盗门,不许这个林幺上楼来。不然,她连睡觉都不安心。
  第二天清晨,两人吃早餐的时候,田小秋试探道:“舒姐,我表哥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小秋,让你表哥来试用一段时间吧。”
  “好的,我代表我表哥,谢谢你了!”田小秋不由得喜上眉梢。
  “小秋,你先别忙着高兴。”舒芯平静地说,“有一些事情,我要事先告诉你。我要在楼上的楼梯口安装一道防盗门。防盗门的钥匙,我给你一把。但是,你表哥不能上楼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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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小秋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不阴不阳地说:“这么说,舒姐,你还是信不过我表哥了。算了吧,我看,干脆别叫他来了!免得他来了,像贼一样被人防着,大家都难受!哼,你要是连我也信不过,我干脆走人得了!”说着便把手里的碗往餐桌上重重地一放,站起身来,恨了舒芯一眼。
  舒芯实在忍无可忍,冷冷一笑道:“田小秋,你越来越进步了啊,居然敢要挟我?你是看云飞不在家里,你就敢欺负我是不是?行啊,你要另谋高就,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要走就走吧,我不勉强你。没了张屠户,不会吃混毛猪。没有你田小秋,天也不会塌下来。最多,我关门停业一个星期,重新招聘几个老实厚道的人来,照样开张营业!”舒芯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田小秋慌了,连忙拉着舒芯的衣服说:“舒姐,我错了嘛!我是一时糊涂,又没有文化,天一句地一句的,惹你生气了。舒姐呀,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咋个舍得离开你呀?舒姐呀,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走,是你自己要走的。”
  “舒姐,我错了,我诚心诚意的认错,我向你赔礼道歉。舒姐,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的爹妈只给了我生命,你却给了我所有的一切。舒姐,我得罪了你,惹你生气,我该死,我真该死呀!”田小秋痛心疾首地说着,顺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几乎要哭出声来。
  见田小秋这副可怜样子,舒芯的心又软了下来,说:“田小秋,你又何必这样呢?知道错了,改了就好嘛。”
  田小秋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舒姐,你原谅我了?”
  舒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谢谢舒姐!我表哥的事,一切听从你安排,你叫他咋个做都可以。”
  “这么说,安装防盗门的事,你没意见了?”
  “哎哟舒姐,你这样说,比打我耳光更让我难受。你是主人,我是帮工,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一定坚决执行。”
  “好吧。除了防盗门以外,我还准备在楼下的卫生间里,装上一个热水器,给你表哥洗脸洗澡用。”
  “好的好的,舒姐你想得真周到。我表哥他,真是掉进福窝窝里头了!”田小秋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还有,你表哥在这儿值班,他每天的早餐和晚餐,都由我们包了。你做好饭后,给他送到楼下值班室去,他就在值班室吃饭,不许上楼来。我让他先试用两个月,试用期间,每月工资六百元钱。试用期满了,如果继续留用,每个月的工资,给他升到一千元。”
  “舒姐,你太好了!我代表我的姨爹姨妈,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了!”
  舒芯虽然外表柔弱,但办事雷厉风行,在商界的朋友又多。她打了几个订货电话,仅仅半天时间,就将防盗门、热水器等全部安装完毕,把田小秋看得暗暗吃惊。
  经过这次短暂的交锋,田小秋对舒芯的认识,又比过去加深了一层。田小秋原来以为,只要自己一甩手不干,舒芯就会束手无策,乖乖地就范,听凭自己摆布。谁知舒芯却柔中有刚,反败为胜,将田小秋弄得狼狈不堪。田小秋心中暗想,看来,这个舒芯能在风云变幻的商界打出一片天地,也绝非等闲之辈,过去真是小看她了。
  林幺到芯芯便宜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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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林幺从澡堂逃出来以后,又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连理发的钱也没有了。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来找田小秋要钱。田小秋见他长毛嘴尖的贼样子,担心舒芯对他反感,会不录用他,只得又给了他20元钱。林幺理了发,刮干净胡子,穿上崭新的迷彩服,这才变得有几分人模狗样了。
  田小秋领着林幺来见舒芯时,林幺只看了舒芯老板一眼,就赶忙低下头,不敢再抬头。他从未见过如此高雅美丽的女人,觉得她是观音菩萨娘娘转世,不由得对她充满了敬畏之心。对田小秋和澡堂按摩小姐之流的女人,林幺具有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但在舒芯面前,林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为自己的卑污低贱而惴惴不安。
  林幺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恰好和田小秋介绍的情况相吻合,确实像是一个见了女人就吓得逃跑的懦弱男人。舒芯有些放心了,随便交待了几句话,就上楼去了。
  这次主仆之间的见面,虽然才短短的几分钟,林幺却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舒芯离去后,田小秋发现,林幺的额头上竟然沁出冷汗来。这使她心里大惑不解,想不通舒芯身上究竟有些什么奇特的威力,会使林幺这样的恶魔也感到畏惧不安。
  正如田小秋所说的那样,林幺真是掉进福窝里了。他虽说是在芯芯便宜店值夜班,其实就是到商店里睡觉,既不用交一分钱住宿费,每月还有6百元钱工资;早餐和晚餐也是吃现成的,不用自己掏钱。这样的幸福生活,他过去连做梦也没有梦到过。他不用再低声下气地打短工乞求别人施舍,不用像野狗一样四处流窜,不再有一顿无一顿的经常饿饭。他清早吃过早餐后,就穿着迷彩服离开商店,神气活现地到处闲逛,俨然像是有固定收入的城里人了。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为了避开警察的视线,林幺在街上游逛的时候,仍然把帽檐压得很低,戴上一副宽边塑料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这种悠哉游哉的生活很舒服,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因为贵阳是省城,机关单位门类齐全,什么部门都有。公安警察自不必说,工商、海关、税务、城管、交警样样都有,所以,穿制服戴大盖帽的人特别多。林幺是个半文盲,分不清这些制服的差别,以为这些穿制服吃公家饭的人,大概都跟公安有联系。他做贼心虚,遇见穿制服的人就紧张就心虚,生怕人家来抓他。他急于想找一个地方,既可以消磨时间,又不用冒着风险满大街到处乱逛,以免一不小心撞进追捕他的警察的怀里去。
  这样的地方居然被他找到了。这是朝阳洞附近的一家小录像室,里面黑黢黢的光线很暗,空气污浊乌烟瘴气,专门翻来覆去地播放武功打斗片。这家录像室收费便宜,3元钱一张门票,二十四小时营业,随便看多久都行。看录像累了,还可以坐在破木沙发上打瞌睡。录像室还供应盒饭,5元钱一份,顾客可以边看边吃。来这里看录像的人,几乎都是些经济并不宽裕但又好吃懒做的懒汉,城里人乡下人都有。这很对林幺的胃口。跟这些人在一起,林幺感到特别安全,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林幺看录像很快上了瘾。他成天泡在录像室里,中午就在里面吃盒饭,天黑了才回到芯芯便宜店来。吃过晚饭后,在睡觉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是林幺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光。舒芯规定,不许林幺上楼一步。这个规定,由田小秋传达给林幺后,林幺马上唯唯诺诺地答应遵守执行。他不敢上楼一步,生怕触怒了舒老板,会砸了自己的饭碗。林幺吃了田小秋送下来的晚饭后,常常不漱口不洗脚,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里,无聊地回想白天看到的录像内容,困了就关灯睡觉。虽然舒芯在楼下的卫生间里,给林幺安装了洗澡用的电热水器,但林幺很少使用,他已经脏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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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朝阳洞的录像室新到了几部火爆的打斗片,林幺看得津津有味,忘了时间。等他猛然想起该回商店值班时,天已经很晚了。他急忙小跑着赶回飞机坝来,芯芯便宜店已经关了门。林幺不敢大声喊叫,只敢轻轻地敲卷闸门。好在田小秋还在等着他,听到他敲门的声音,过来给他开了门。
  舒芯以为林幺是在公司加班,回来晚了。她吃过晚饭后,叮嘱田小秋等林幺回来,自己便回房间休息,看书去了。
  田小秋在楼上的厨房里,用微波炉热好了饭菜,给林幺送下楼来,又上楼去洗澡。待她洗完澡,下楼来收碗筷时,林幺已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去。见田小秋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头发,只穿着短袖汗衫和短裤的妖媚样子,林幺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舒老板呢?”
  “她睡觉了。”
  “小秋……”林幺低声叫道。
  “啥子事?”
  “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有哪样事情,你说嘛。”
  “你过来嘛,我怕说大声了,舒老板会听见。”
  田小秋迟疑了一下,挨近林幺的床边。林幺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田小秋的胳膊,把她拉上床去,一翻身压在她身上。
  “哎哟,死林幺,你要干啥?”
  “我不干啥,我只干你!”林幺不由分说,几下就脱掉了她的汗衫和短裤,用自己的大嘴堵住了她的嘴巴。田小秋刚开始还有几分扭捏,待到林幺粗暴地用手使劲揉搓她的乳房,用舌头舔到她的腹部下面时,她蕴藏在心中的情欲像压抑已久的火山一样爆发了。她痉挛地扭动着呻吟着,闭上眼睛,伸出舌头来,沉迷地舔着林幺的身体。她的脑子里渐渐晕晕糊糊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山坡上公牛和母牛交配的情景。那时候,她心里火烧火燎,真想伸出手去,摸摸公牛胯下那根神奇的会变大变小的鞭子,但又怕公牛发起脾气来,会用牛角将她撬翻。现在,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也有这么一件东西,却没有令人生畏的牛角,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探索那神秘的地方了。她呻吟着,闭着眼睛乱摸,终于摸到了那个令人神往的东西,紧紧捏在手中,再也舍不得放开。那东西虽然没有公牛的大,但也够雄壮的了。不一会儿,那东西却从她的手中滑了开去,进入她的身体,在里面左冲右突。田小秋从未体验过这样巨大的快乐,她的身体颤抖着,几乎晕了过去。过了好久,待到林幺平息下来,筋疲力尽地匍匐在田小秋身上休息的时候,田小秋用力将林幺推开,光着屁股跳下床来,往楼梯上走去。林幺感到有些意外,小声提醒她说:“田小秋,你要上去?你还没穿衣服,当心遭舒老板看见!”田小秋回过头来,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她轻手轻脚地爬到楼梯口的防盗门那儿,轻轻将防盗门虚掩上,这才顺着原路,从楼梯上退下来。她回到床边,将林幺拉起来,自己则一下子仰面朝天地躺到床上,火辣辣的眼睛望着林幺,意犹未尽地说:
  “林幺,再来一回!”
  林幺大喜过望,像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有了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田小秋自从尝到了男女交欢的滋味,便一发而不可收。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每当舒芯关门睡觉以后,田小秋便悄悄开了防盗门,带着钥匙偷偷溜下楼来,同林幺苟合,尽兴之后方才用钥匙打开防盗门,回到楼上房间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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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田小秋喜欢关了灯跟林幺交欢。在黑暗中,她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把压在身上的林幺想像成是郑云飞。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特别兴奋,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搂抱在怀里,欢快地喊叫:“哥哥哎,小秋妹妹想死你了!”弄得林幺有些莫名其妙。田小秋的情欲出奇地旺盛,很快便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她的瘾越来越大,有时一天晚上要来两三次,把一向以猛男自居的林幺也搞得害怕起来,发自内心地哀叹说:“田小秋,你简直不是人啊,你是一部抽水机!”
  “是抽水机又咋了?莫非抽水机不好么?村里抗旱时,巴不得抽水机越大越好呢!”
  “哎呀田小秋,你这抽水机也太大了哇。你的秧田倒是灌满了,你倒是滋润了,可是,我都快要被你抽干了。你让我休息两天好不好?”
  “不行。你想逃班呀?你想旷工呀?只拿工资不干活,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我的工资又不是你给的,是舒老板给我的嘛。”林幺理直气壮地申辩道。
  田小秋恨恨骂道:“你还嘴硬?你这烂私儿,贱皮子,给不得脸。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洪水你就泛滥!要不是我推荐你来,要不是我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像个劳动模范,舒老板会要你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想过河拆桥,想偷工减料呀?”
  “我没有偷工减料,我是真的来不起气了哇!”
  “没关系,明天我给你煮两个鸡蛋吃,你就雄起了嘛。”
  “光吃鸡蛋有卵用!我已经……”林幺忽然吞吞吐吐,不往下说了。
  “你咋了?”田小秋说着,又伸手去抓他的那个东西。
  林幺急忙往后退缩,用手挡住了田小秋。
  “林幺,你是咋回事?”田小秋发火了,气愤地说,“我原先是个纯洁的姑娘,是你把我变成了婆娘。我现在喜欢你了,把这一百多斤白白胖胖的身体全部捐献给你了,你反而拿起架子来。你不干也没关系,我明天叫舒老板炒你的鱿鱼,另外招一个比你牛高马大的保安来值班,砸了你的饭碗!你不就是胯下多了一小截东西吗,有哪样了不起?多一截东西又不是稀有动物,你有,别人也有。三只脚的癞蛤蟆找不到,两只脚的臭男人满街都是。林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你可要想好了。”
  林幺被逼无奈,只好实话实说道:“唉,我的工钱已经抽光了,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了。”
  “你没钱买烟了是不是?你早点说嘛,又不是哪样稀罕东西。明天我送你一条遵义烟,翻盖的那种。”
  “不是。”林幺咬咬牙,只好彻底摊牌了,“我吃白粉,已经好长时间了。”
  田小秋吃了一惊:“哎哟,你咋沾这个东西呀?”
  “没有办法,很多打工的人都沾这个东西,一沾上就戒不掉了。人家都说,越穷的人越喜欢吸白粉,真是这么回事。”
  “啊,原来是这样呀。吸这个……白粉,”田小秋犹犹豫豫地说,“需要很多钱吧?”
  “也不算太贵。买一小包,50块钱就够了。”
  田小秋想了一下,说:“好吧,我明天给你50块钱,你去提提精神。”
  第二天,田小秋从自己的积蓄里拿了50元钱给林幺,让他去买白粉。林幺吸了白粉以后,晚上果然重振雄风,干劲十足,使田小秋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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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6 23:5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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