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宾在狱中克服重重困难,用血用泪写出了几百首囚歌,被誉为"狱中歌王"。
他的歌早已广为流传,然而他的名字却鲜为人知。1975年,带着一顶反革命帽子的王洛宾从监狱放出来了。外面的空气是新鲜的,但对他来说并未感到快活。在狱中有人给饭吃,出来后他成了无业游民,还得为填饱肚子发愁。他先是在工地上给人打石头,看工具混口饭吃,后来工头看他又老又瘦便客客气气地辞了他。好在很快粉碎了"四人帮",1979年他得以平反,任职于兰州军区歌舞团创作组。很快写出了三部歌剧的音乐:《托木尔的百灵》、《带血的项练》、《奴隶的爱情》。其中《带血的项练》获1980年全国文艺汇演二等奖。
音乐和祖国
在王洛宾身上,有两样东西是真的:音乐和祖国。正是这两样东西,使王洛宾可以在困厄的命运中依旧"过我快乐的日子,写我大我的情歌"。狱中是王洛宾收集民歌最多的时期。一到礼拜天,他就带着自己平时省下的半个窝头,去和其他犯人换歌。监狱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和全疆各地送来的犯人,出狱时他的几个大日记本都记得满满的。后来提起这段日子,王竟用"幸福"来形容。
对王洛宾来说,音乐是信仰,祖国则是一种终身的"病"。王曾说他小时候为了不向东交民巷的外国人鞠躬,每每要绕很远的路上学。在他一生中,"祖国"屡屡成为其命运的转折点。
1934年王洛宾从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肄业,在好几所学校教书拼命攒钱想去巴黎。1937年钱攒够了,签证也已经办好时,抗日战争爆发,他立刻放弃巴黎到山西投奔了八路军。积极进行抗日救国的宣传工作。他用满腔的爱国热情,先后创作了《老乡,上战场》、《洗衣歌》等大量抗日歌曲。1949年,去台湾的飞机上有他的位置,他没有离开;1989年,他前往尚未建交的新加坡,按时归国。
王洛宾改编民歌从上世纪30年代就开始了,随着连年的战争,被流动的人群不断地带到中国和世界各地,1949年又被带到了台湾,在那里被编写进歌本、教材,并为王洛宾保留着版权。直到80年代中期,王洛宾的名字在海外华人中间比在内地响亮得多。
在内地情歌稀缺的年代中,那几首"王洛宾"歌的普适性、流传面和受欢迎程度,都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80年代,当人们发现原来那么多好听的歌都是由一人改编时,震动之余,国人给了王洛宾最慷慨的精神加冕。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几年,王洛宾的光芒遮蔽了所有的民歌研究者和主流的民歌唱作者,他的改编歌曲遮蔽了所有新疆原生的民族音乐。
西部歌王唱破新疆神秘
·王洛宾如何成为"传歌人"?
据说王洛宾幼年时曾算过一命,算命先生扔下一句话:"你注定要在西北安家"。那时候王洛宾还是北京一所教会小学的学生,喜欢音乐,是教堂唱诗班里的小角色,受的是正儿八经的西洋宗教音乐的熏陶。后来他考进北京师范大学,学的也是西洋音乐,他的老师就是俄国沙皇的亲姑母、巴黎音乐学院的高才生沙多夫斯基伯爵夫人。
高傲的伯爵夫人在听了王洛宾给普希金的诗歌《假如》所做的配乐之后大为感动,遂将这个青年引为得意门生。她看出王洛宾是难得的音乐苗子,极力推荐他去巴黎音乐学院深造:"你一定要去法国留学,请你记住!只有经过那里的训练,你才会成为真正的音乐家!"这其实也是王洛宾的理想,一直到他遇到旅店老板娘 "五朵梅"。
1938年,王洛宾和几个搞音乐的朋友去西北采风,行至六盘山时,天气变得恶劣,几个人困于逼仄的小旅店,秋风逆旅,百无聊赖中年轻人起哄要老板娘唱山歌。老板娘是个厉害角色,绰号"五朵梅",人生得俊俏泼辣,唱起山歌更是一把好手,每年闹歌会上都是"花魁"。五朵梅放开嗓子·抖出一句句漂亮的"花儿",王洛宾被震住了,"我以前竟会以为中国的歌曲不适合抒情,没有生命力、表现力,真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啊!"他那听惯了小夜曲与咏叹调的"洋耳朵"第一次回到中国的根儿上来。
就是这五朵梅的歌声把王洛宾留在了中国,留在了西北。法国、巴黎音乐学院,这些他学生时代里做梦都念叨的名词儿,此时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那些朴实而强烈,简单而充满着生命力的民歌吸走了他的魂儿,他宁愿不做高高在上的音乐家,他要做西北民歌的"传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