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行 百里归来不看花
4月中旬，我们去贵州看百里杜鹃，还顺游了黔西几个城市。这是我们第5次去贵州，可见对贵州印象之好。但当朋友问到此的感受时，我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还是“不好”，心理非常矛盾，心情非常复杂。
要说贵州的变化，这几年确实很大，尽管是地无三尺平，道路交通大有改善。所到城市，都能见到高楼座座，大厦林立。乡镇也是一样，基建工地随处可见，大拆大建，小拆小建。有的景区周遍，炮声隆隆，炸山开矿，拉煤车一辆接一辆，老感觉是到了山西省。水城、六枝、威宁、毕节、大方等城市有如北京的城中村或城乡结合部，暴土扬尘，污水横流，脏乱状况不堪入目。包括贵阳在内，城市车多人多，乱哄哄。最抢眼的是，这些历史上的贫困地区，确实出现了一些先“富”起来的人，灰土中跑着高级轿车，垃圾堆边立着欧式建筑，餐馆里喧嚣着划拳声，公交车上烟雾缭绕。
此行坐过那么多车，好象就没有发现不往地上吐瓜子壳的。当然，随地吐痰的人明显比北方少。不收费的厕所非常罕见，六盘水某豪华大超市的卫生间，可以把你熏个跟头，我要找经理反映，却被朋友劝阻，说人家又没收你的钱。离京前我还向朋友说，贵州是森林王国，绿色氧吧，几天可以不换衬衣领子也是白的。而实际是，领袖口当天就能变黑，假装看不见也就算了，但皮肤感觉刺痒，不冲洗就是不行。说实话，我在六枝一家四川人开的旅馆（瑞鑫招待所）多住了三个晚上，不单是因为小旅馆的卫生好，被褥干净，更是因为楼上可以洗晒衣服。
我对贵州毫无恶意，但就是无法说清楚此行的真实感受。特别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位记者从副省长手里接过茅台酒时，总在想他喝了会不会肚子痛（不知他对贵州是什么印象，写了些什么）。那天在六枝车站的松缘小餐馆里，正说到黔西的交通大有改善时，偏巧对面饭桌的俩位四川人在大骂，开始我以为他们喝醉了，劝他们要注意影响，在人家地盘上吃饭，还要骂人家。
一问才知，二位是四川某摩托俱乐部的会员，驶入贵州后，过路交费把他们“收瞀”了，他们说，国道、省道、县道、村道，过桥、过洞无一幸免。口口声声和他们的天府之国相比，怨气之大，可想而知。因为，我们在水城打的的士，开车到一个矿区大门口时曾被拦下，司机就是老老实实地交了5元钱后才调头离开的，所以，我相信他们说的乱收费是真的。
为拍照天星桥水上石林的美景，我们是赶早进的大门，员工正在清扫打捞漂浮物，盆景的水并不清澈，水面上到处是“斑斑点点”，02年我曾照了一张光洁如镜的水景片，自我感觉良好，这次怎么也找不到老地方。照片上的斑点，我得用数码技术把它处理掉。那天，第一个到景区的是新疆几十人的大团，听他们议论，说这里的水太一般了，比不上他们的天池，更甭说塞里木（湖）了。在景区还认识了兰州来的老俩口，是摄影爱好者，自助游，为出景区后如何返回发愁。
这段路仅3公里，打的或三轮摩托都要15-20元，（平均5元/公里）幸好我留了来时司机的手机号，俩位老人家才随车回到黄果树。在车上，问二老下面的行程，万万没想到回答是，要尽快离开贵州去广西，因为他们多次受骗，心里很怕，看着前面的司机，欲言又止，我转话题说，安顺是中途站，卧铺票不好买。老先生坚定地说，就是站着也走。我当时心里一震，贵州有那么可怕吗，好象不至于，可能窝心的事都让他们碰上了吧。
贵州省旅游推介宣传说，把安顺的几个景区穿在了一起，不知说的是路，还是车？我猜想，可能是对有车族或旅行团而言。但对自助游客来说，那是不可能。这两年，黔西也新开发了的许多景区，但都没有公交车直达。要坐当地的长、短途车前往，大多要在中途下车，下车后到景区还要换乘摩托车或三轮面包车。不是少数民族的节日，最好不要去。因为，你即使去了，回来途中上车也有麻烦，都是过路车，遇上满员，车是不停的，这在贵州管得很严。
车辆大多已私人承包，司机都是在起点吆喝，等人坐满才发车，时间也是不能保证的。就是到了乡镇和村寨，当地人把游客都视为大老板，宰你是没商量的。在落别，到滴水潭瀑布，当地人是3元，却要我们每人10元。修水库已把水截断，可当地人也不告诉你。从月亮河回陇角也是同样。可以看出他们赚到这样的钱很高兴，尽管寨子里的人再三嘱咐我们就给3元，可不给10元你就走不成。中途上车，更是车主说了算，还挺厉害。
上面所指城市的车站，没有一家有当地旅游介绍图，问一个景点，多数人不知，在六盘水，从火车站到汽车站来回折腾了3趟，也没有问清楚。甚至还引起人家反感，说我们有钱没处花，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当地有个玉舍森林公园，就是一个天然植物园，大氧吧，相当美。可没人能告诉你怎么去，你只有打的士，来回加上等时费，200元出去了（这样的消费，有几个自助游能承受？）。其实，等我们到了玉舍才知道，坐火车几元钱就能到山下，走一段路就是大门口。问他们为什么不在车站做个广告。回答说没钱。这使我联想去年在新疆，多偏僻的乡镇车站都有大幅交通图，标出旅游景点，使人一目了然。而水城火车站自己的行车图表高挂在上，不知有几个人能看得清楚，看不明白就排队到窗口没完没了的询问，浪费时间。
时间在这里、在黔西最不值钱。离京前，我是认真浏览过政府相关网站发布的旅游信息，回来后我又反复阅读，终于明白，贵州的旅游收入主要来源，一是靠那几个驰名中外的景区（门票），二是靠各种各样的“节日”搞活动。三是旅行团队及会议（公款）消费。我也意识到，贵州目前不适合自助游，散客也得找旅行社参团才行。旅行社当然是把游客带到贵州最“美”的地方了，而我的所见所闻，自然是看不到了。北京远近郊、河北、山西的农村，因自助游的盛行而农民得到实惠的状况，短期内，在贵州也是不可能。
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城市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竟然把百里杜鹃、草海、天星桥的美都淡化了，脑海里老是出现“火车站台上卖鸡蛋小女孩的眼神；红土梯田里，一家老小在田垅里，男人牛后扶犁，女人背着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地播种施肥培土；臭水沟垃圾堆旁高耸的罗马柱；身边飞过灰突突的豪华轿车……”
打开贵州省地图，看着弯弯曲曲的红线和一个个小点，眼前立刻展现出所走过城镇乡村的美丽画面和少数民族（朋友）憨厚朴实的面容。翻着20年前，10年前甚至是5年前的照片,山美水美人更美的贵州……沉醉在梦一般的回忆中。突然，朋友问我，怎么了？还去贵州吗？我回答说，去，当然要去。不过，我得参加旅行团了，旅行团所到之地，自然是贵州最“美”的地方了。也许，这样才能安抚我的心灵。我不愿因此行所见到另一面，改变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我祈求上苍：美丽的贵州山水不要因为“发展”而退色，纯朴的民风不要因为“致富”而染上铜臭。
